一周后，顾明薇站在顾氏染织厂的铁门前，潮湿的水雾里飘着浓重的铁锈味。三扇铸铁大门上分别刻着经纬恒三个篆字，是祖父创业时请张謇先生题的，此刻却被日商的樱花商社广告牌挡住了半扇。

    大小姐来了。采购主任王德福点头哈腰地迎上来，袖口露出的金表链在阳光下泛着贼光。系统界面自动弹出人心透视：【贪婪（60%）·恐惧（30%）·敷衍（10%）】。顾明薇注意到他领带上沾着几点靛蓝色污渍——那是劣质染料才会有的结块。

    织布车间里，二十台英国产飞梭织布机正在轰鸣，却有三台停着，机修工蹲在地上敲打齿轮。顾明薇蹲下身，指尖划过齿轮缝隙，带出几根断裂的棉线——线尾泛着灰白，分明是掺了次等棉的阴阳线。

    王主任，她突然抬头，上个月进的美国棉，是不是混了印度粗棉

    王德福的金表链当啷撞在机器上：大小姐说笑了，美国棉……

    不用瞒了。顾明薇从帆布包里取出三团纱线，这是昨天在仓库找到的，标号‘美棉三号’的纱线，燃烧时却有焦糊味——印度粗棉的杂质超过15%，织出来的布怎么可能不褪色她望向正在搬运坯布的工人，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上辈子染织厂女工为了区分优质布和劣质布，偷偷系的标记。

    系统奖励界面悄然展开：【触发隐藏观察：发现阴阳线标记，解锁技能纺织原料鉴别·初级】。顾明薇站起身，机修工恰好抬起头，她认出对方是老匠人陈师傅的徒弟小李，额角有道和陈师傅一样的烫伤疤痕——上辈子陈师傅因拒绝在劣质布上盖合格章，被王德福打断了三根手指。

    去把陈师傅请来。她低声对小李说，转身时提高音量，王主任，麻烦通知账房，把近三个月的染料采购单送到我办公室——特别是‘樱花牌’酸性染料的进货量。

    王德福的喉结滚动，金表链在他攥紧的拳头里绷成直线：大小姐刚回来，还是先熟悉下流程——

    明薇顾宗鹤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身边站着个穿西装的高个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与王德福的款式一模一样，这是日本樱花商社的山田先生，说要看看我们新到的‘固色剂’。

    系统进度条突然飙升至红色警戒区，【检测到致命危机：15:00-15:30，山田将用樱花牌染料制成的褪色布，诬陷顾氏以次充好】。顾明薇注意到山田脚边的木箱缝隙里露出半张清单，上面樱花商社的落款日期，正是周淑贞上个月生病没去教堂的那天。

    父亲，不如就在这里试布吧。她微笑着掀开木箱，取出五匹标着顾氏精品的坯布，听说山田先生带来了贵社的‘固色剂’，不如和我们新研发的做个对比她向小李使眼色，后者立刻搬来煤炉和铁锅，就用沸水蒸煮，半小时后看结果如何。

    王德福的金表发出刺耳的滴答声，顾明薇盯着他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上辈子在他抽屉里发现的账本：每月初五，他都会往樱花商社的户头打款，金额恰好是劣质染料的差价。水沸时，她故意将山田带来的布和顾氏的布错开摆放，却在翻搅时，用系统新解锁的纺织机原理，精准地让掺了劣质染料的布贴紧锅底。

    快看！染织厂的女工们突然惊呼。标着顾氏的蓝布在沸水里依然鲜艳，而山田带来的樱花牌布料，正像融化的糖浆般掉色，红色染水顺着铁锅边缘流下，在地面汇成刺眼的替字。

    顾宗鹤的脸色比染水更红，山田的鞠躬幅度越来越低，王德福的金表链当啷落在地上。顾明薇蹲下身，捡起染成红色的金表，表盘内侧刻着昭和五年制——正是樱花商社成立的那年。

    父亲，她将表递过去，王主任劳苦功高，不如让他去樱花商社当‘技术顾问’我们染织厂，还是需要像陈师傅这样懂行的人。

    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