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如旗。他身后，三百个克隆体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抽搐。

    你才是本体...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她手腕的基因锁，母亲用自己换了你。

    雪地上突然浮现荧光路线，指向悬崖边的天文望远镜。林浅搀扶他前行时，发现他右眼彻底失焦。胰岛素泵的警报声里，顾明城摸出贴身收藏的碎瓷片——正是她花房摔坏的珐琅壶残片。

    望远镜自动对焦的瞬间，林浅的虹膜数据激活了最后的信息。顾夫人的全息影像在星云中浮现：请原谅一个母亲的私心。当明城带你来这里，说明他终于学会爱具体的人，而非完美的幻影。

    暴雪突然停歇，银河倾泻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顾明城摸索着为她戴上纳米治疗仪，那些为他准备的克隆体正在月光下化作星尘。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冰原时，林浅在他渗血的绷带上画了朵小苍兰。

    你的眼睛...

    记得阁楼的情绪诊疗室吗他含住她冻红的指尖，早把你的轮廓刻在视网膜上了。

    第八章

    逆向生长的春天

    林浅的指尖生出嫩绿新芽时，智能花房正飘着人造雪。顾明城将纳米治疗仪调到最高档，翡翠色光晕里，她手腕的血管正逐渐木质化，皮肤下浮出蕨类植物般的叶脉纹路。

    把温度调到25℃。顾明城对着通讯器低吼，医用机械臂却递来镇静剂。他砸碎操作台的瞬间，全息屏弹出跨国集团的收购协议——条款里明确要求提交植物化人体样本。

    林浅用藤蔓缠住他发抖的手腕，新长的花苞蹭过他眼下的乌青：你看，像不像我们养的爬山虎她指间飘落蓝花楹的碎瓣，在接触到培养液的瞬间生根发芽。

    顾明城突然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的生物芯片接口：S-7100不是花瓶。他将数据线插入颈侧，皮肤下顿时游走出荧光纹路，是为你打造的生态舱。

    全息投影在泪光中展开：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顾夫人抱着婴儿时期的林浅，将某种荧光药剂注入她心口。监控画面快进到暴雪夜，五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撬开冷冻舱，盗走了尚未成熟的克隆体。

    母亲改良的永生花基因正在吞噬你。顾明城调出她最新的脑部扫描图，海马区绽放着水晶兰的全息投影，但我们可以逆转这个过程。他启动中控台，三百个智能花盆同时绽放桔梗，组成巨大的DNA链模型。

    林浅忽然按住心口，藤蔓刺破病号服疯长。顾明城用牙齿扯开急救包，将抑制剂推入她颈动脉时，发现她锁骨间浮现出星砂手链的烙印——与观星台穹顶的星图完全吻合。

    抱我去花海。林浅的瞳孔泛起翡翠色光晕，我听见它们在唱歌。

    地下实验室的升降梯启动时，顾明城的视网膜投影仪再次失灵。他凭着记忆摸索操作台，却碰倒了林浅的诊疗记录。散落的纸张间滑出老照片：六岁的他抱着垂耳兔，背景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正在给蓝雪科植物浇水。

    负二十层的密封门开启的刹那，千万朵永生花同时转向。林浅挣脱怀抱跃入花丛，发梢瞬间绽开浅紫色重瓣茉莉。顾明城追过去时，胰岛素泵导管被花茎缠住，血糖警报与花海的低频共振混成诡异的安魂曲。

    这里...林浅的声线带着植物汁液的清甜，是母亲给我的礼物。她触碰花岗岩碑，荧光苔藓自动拼出顾夫人的遗言：当星砂手链与花海共鸣，所有被窃取的生命都将归位。

    跨国集团的无人机撞破穹顶时，顾明城正将最后一枚芯片插入碑文凹槽。林浅在爆炸气浪中化作藤蔓织就的茧，而他毫不犹豫地跳进共生液培养池。淡金色液体漫过眼球时，他看见三百个克隆体正通过花海进行量子纠缠。

    要开花了。林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明城在窒息感中握紧心口的碎瓷片，任由改良基因在血管里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