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一模一样。
春假回母校探望时,器材室的铁门已经漆成亮黄色,门楣挂着阳光小屋的木牌。推开门,墙面贴满了便签:数学考及格那天,我画了会笑的太阳谢谢学长教我用辅助线搭太阳架。最显眼的位置,是当年我贴的那张当你觉得黑暗漫长,记得自己也曾是别人的光,旁边新贴了张歪歪扭扭的画:两个牵着手的太阳,周围环绕着小星星。
是阿明和小雨他们毕业前布置的。现任班主任陈老师指着墙上的便签,镜片后的目光温柔,他们说,每个觉得自己在阴影里的人,其实都带着别人给的光。说着递给我一个信封,熟悉的牛皮纸信封上,画着戴着学士帽的太阳——是林老师的笔迹。
信里掉出张照片:去年冬天,林老师带着学生在操场堆太阳形状的雪人,阿明和小雨站在两侧,给雪人别上母校的徽章。你走后,器材室的便签墙成了传承册,信末写着,现在的孩子们会把鼓励写成光的形状,就像当年你在我心里种下的太阳,早已长成了一片森林。
离开时经过操场,正是课间操时间。阳光穿过云层,在孩子们跳跃的身影上流淌,他们的影子在跑道上交织成网,偶尔有片云掠过,却很快被风推开。忽然看见小航蹲在单杠旁,给个抹眼泪的小女孩递便签,纸上的太阳正举着把彩虹色的伞——那是我们在图书馆画过的图案。
蝉鸣渐起的六月,我在大学宿舍整理行囊,准备去山区支教。行李箱最底层,是贴满便签的笔记本,夹着从高中到大学的所有阳光印记:林老师的简笔太阳、阿明的明信片、小航的银杏叶,还有无数张陌生人留下的温暖话语。指尖划过泛黄的便签,忽然明白,原来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收集光的碎片,又将它们磨成星子,撒向每个需要的角落。
支教的第一天,孩子们围着我问个不停。当我在黑板上画下第一个太阳时,最前排的小姑娘突然举起手:哥哥画的太阳,和我奶奶临终前画给我的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却让我眼眶发热——那是二十年前,林老师在我便签上画的第一个太阳。
山风掠过教室的木窗,把孩子们的笑声吹得很远。我看着他们在课桌上画下各种太阳:有的带着翅膀,有的牵着星星,有的躲在云朵后偷偷发光。忽然想起那年体育中考冲过终点时,阳光在睫毛上折射的彩虹,想起每个在阴影里种下的太阳,最终都长成了照亮世界的勇气。
原来,光的故事从来没有终点。当我们学会在自己的阴影里种太阳,那些小小的、倔强的光芒,就会顺着时光的脉络,长成参天的树冠,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在疲惫时抬头,看见枝叶间漏下的星光——那是无数个你我,在岁月里悄悄埋下的,永不熄灭的希望。
支教的第三个月,山雾还未散尽的清晨,我在备课簿里发现了朵风干的蒲公英。泛黄的绒毛间夹着张字条,是班上最沉默的小川写的:老师画的太阳,让我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心里有光,山路就不会黑’。他总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课本边缘画满歪扭的火柴人,每个都举着小小的太阳——像极了当年我在器材室贴的便签。
深秋的周末,我带着孩子们去山顶看日出。露水打湿的草甸上,小川忽然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太阳。爷爷说,山里的夜太长,所以要自己画太阳。他的睫毛上凝着雾珠,指尖的太阳周围环绕着歪歪扭扭的小人,现在我们有老师的太阳,还有同学的太阳。说话间,其他孩子围过来,用石子在泥地上缀满光斑,像撒了把碎掉的星星。
初雪降临的那天,教室屋顶传来簌簌的响。我哈着白气批改作业,小川的本子里掉出张照片:泛黄的相框里,一位老人握着铅笔在木板上画太阳,旁边站着穿旧校服的少年——正是小川和他的爷爷。背面用铅笔写着:爷爷的太阳,传给小川,小川的太阳,传给山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