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泥水里。
作孽啊!王桂芬冲上来推开她,用围裙兜起脏鸡蛋,这是给楠子补身子的,你成心糟蹋东西!
枯瘦的手指戳在冯晨晨胸口,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石磨上。
何楠闻声跑来,却只闷头抽了口烟:妈,晨晨不是故意的。
她故意的!王桂芬突然拔高声音,自打进门就没安好心,昨天我看见她翻你的工资卡了!
冯晨晨猛地抬头:我没有!
何楠却避开她的眼神,把烟头踩进泥里:妈,别说了,我上班去了。
一整天,王桂芬都在变着法儿使唤她。
先是让她把去年的棉被全拆洗一遍,又说堂屋的青砖要拿抹布一块一块擦。
当冯晨晨蹲在地上擦到第三遍时,眼前突然发黑,栽倒在水桶旁。
装什么死!王桂芬的拖鞋踢在她腿上,午饭还没做呢!
冯晨晨扶着墙站起来,后腰的钝痛蔓延到全身。
厨房水缸空了,她咬咬牙去井边打水,木桶撞到井壁发出沉闷的响声,水面映出她苍白的脸——才结婚三个月,她已经像个被抽干的抹布。
晚饭时,王桂芬往何楠碗里夹了三块红烧肉,自己碗里两块,冯晨晨面前只有清炒白菜。
多吃点肉,别学城里女人减肥。王桂芬阴阳怪气地说,瘦巴巴的,怎么给老何家传宗接代
何楠扒拉着饭不说话,冯晨晨的筷子停在半空。
红烧肉的油香混着油烟味,突然让她一阵反胃。
王桂芬立刻拍着桌子骂:嫌我做的菜难吃当年我怀楠子时,啃窝头都谢天谢地!
不是......冯晨晨想解释,却被何楠打断:赶紧吃,吃完还要洗衣服。
他的语气像在工地上指挥小工,冯晨晨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她低头扒饭,眼泪掉进白菜汤里,咸得发苦。
深夜,冯晨晨在院子里晾衣服。
月光把晾衣绳拉得老长,何楠的工装裤和王桂芬的花围裙并排晃着。
她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时,通讯录里爸爸的号码刺得眼睛疼——那个酗酒的男人,在母亲病逝后就没正眼看过她,要不是何楠,她早就辍学了。
想给谁打电话王桂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冯晨晨慌忙锁屏。
王桂芬一把夺过手机,眯着眼看屏幕:呵,还存着野男人的号码
不是!那是我爸......话没说完,手机已经被摔在地上。
王桂芬抬脚碾过屏幕,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嫁进来了就收收心,别想着攀高枝!
冯晨晨蹲下去捡碎片,锋利的玻璃扎进手指。
何楠的房门开了条缝,又缓缓合上。
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血腥味混着眼泪,在这个春夜格外苦涩。
这不是她幻想过的婚姻,而是一座用恩情砌成的牢笼,把她的未来死死困住......
3血色化验单
验孕棒的第二条线浅得像根绒毛,冯晨晨攥着它在厕所蹲了半小时。
镜子里的脸比上个月更瘦,眼下青黑得像被人揍了一拳——这半个月,王桂芬变着法儿让她喝放了益母草的红糖水,说是暖宫。
死在里面了拍门声震得门框直晃,冯晨晨慌忙把验孕棒塞进内衣兜。
王桂芬端着中药碗挤进来,浑浊的汤汁里飘着几片益母草叶:赶紧喝,趁热敷胃。
瓷碗碰到嘴唇时,冯晨晨突然反胃。
她猛地推开碗,褐色药汁泼在王桂芬的蓝布围裙上。
作孽啊!王桂芬尖叫着甩围裙,这药花了二十块钱!
我怀孕了。话出口的瞬间,厨房突然安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