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用这香囊装了砒霜投井。
雷鸣劈开夜幕,照见他骤然惨白的脸。
我笑着将香囊系回他腰间,金丝银线勾出朵将败的木樨花:
听闻谢氏祖坟迁到了雁门关真不巧,北狄骑兵昨夜刚借道那片乱葬岗。
他掏出的桃木剑内侧刻着岁岁常相见,却不知我早将剑身泡过剧毒,此刻正随他体温渗入经脉
。
三皇子乳母孙儿实为太子暗桩,那口井连通着三皇子别院的水源,明日御史台就会在井底挖出谢氏祖传玉佩。
而北狄突袭是太子与我合演的戏,谢家祖坟里早埋好通敌密信,而守墓人正是当年被他退回来的苏府老管家
萧景珩忽然嗤笑出声,染着毒汁的指尖划过我锁骨旧疤:玉窈猜猜,谢大人袖中那封悔过书,够不够换苏老尚书半条命
我反手将金簪刺进谢清淮掌心,看着他跪倒在满地血水里。
簪头蓝宝石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像极了当年雪地里相拥取暖的孩童。
劳烦谢大人转告三殿下。
我拔下簪子在他官服上擦净,血渍蜿蜒成北疆地图的模样。
明日我会亲自去刑场送苏家旁支上路——毕竟他们怀里揣的,可是您亲笔写的卖官名录呢。
暴雨渐歇时,谢清淮眼底最后一点星火终于熄灭。
我倚在窗前数朱雀桥新栽的合欢树,春桃说今晨有辆青篷马车坠了崖,车里搜出三百封未寄出的信,每封开头都写着吾妻玉窈。
萧景珩从背后拥住我,往我掌心塞了枚温热的虎符:
岳父大人此刻该到岭南了,你猜三皇子派的追兵,会不会喜欢孤准备的接风宴
铜镜中我们相视而笑,像两柄交叉的淬毒匕首。
4.
萧景珩沾着朱砂的笔尖悬在谢清淮死讯奏报上,墨滴晕染开坠崖二字,像极了我嫁衣上溅落的合卺酒。
窗外新雪压断枯枝,他忽然将密报掷进炭盆,火光舔舐着三百封书信未焚的字样。
玉窈觉得这青瓷瓶衬什么花好他捻起我鬓间一缕白发。
那是昨夜听闻谢府祠堂起火时骤然生出的霜色,西郊乱葬岗新开了片红梅,折来插瓶倒应景。
我抚摸着案上冰裂纹瓷瓶,指腹在瓶底永和三年制的款识上流连。
那是谢清淮及冠时我送的贺礼,此刻却盛着三皇子今晨送来的血燕,燕窝里埋着半枚谢家祖传的蟠螭玉佩。
殿下该去瞧瞧三皇弟。我拔下金簪挑开燕盏,露出底下泛黄的纸角。
是谢清淮模仿我字迹写给北狄的密信,他咳血的症状,像极了当年您喂给淑妃娘娘的朱颜醉。
萧景珩突然擒住我手腕,鎏金护甲在肌肤上硌出月牙痕。
铜镜映出我们重叠的身影,他染着凤仙花汁的唇擦过我耳际:昨夜暗卫从崖底捞出的马车里,有坛贴着囍字的女儿红。
我瞳孔倏地收缩,那本该埋在三皇子别院合欢树下的酒坛,封泥上却有道指甲划痕。
是我当年埋酒时被碎石割伤留下的。
谢清淮未寄出的三百封信里,夹杂着三皇子模仿他笔迹的密令,每封都盖着太子私印的暗纹
。
亲自磨得锋利的利刃出鞘,第一个斩的就是磨刀石,断尾求生时,他谢清淮当真是选了一个明君。
要了他的命还不够,还要让死人背上全部罪责和污名。
果然那日后不久,青瓷瓶被查出涂着慢性毒药。
配方竟与东宫药库失窃的雪上一枝蒿相同,而药库钥匙正挂在谢清淮尸身的腰带上。
西郊红梅林下埋着北狄使者的骸骨,怀中揣着谢清淮官印,树根却缠绕着萧景珩幼时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