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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个解不开的同心结。

    第五章

    暮春的风裹着榆钱掠过青瓦檐,村口老槐树染着新绿的叶子突然簌簌作响。

    我贴着褪了色的门神画蹭进巷子,后腰别着的竹篓里还沾着山神庙台阶上的青苔。

    正要溜回自家小院,土墙后炸开的暴喝惊得我踩碎半块瓦片。

    我日你个龟孙!去年腊八往我家粪坑扔炮仗的账还没算!

    赵大牛抡起铁锹砸在夯土地上,惊飞了树杈上一窝麻雀。

    透过墙缝望去,王铁柱梗着脖子把锄头横在胸前,两人像两头红眼公牛顶着犄角。

    暗地里掐了个清风诀,几缕旁人看不见的白雾顺着他们发黄的衣领钻进去。

    昨夜山神庙供桌上残留的香火气在指尖萦绕不去——这窥心术到底还是生疏了。

    你个夯货!

    王铁柱攥着锄头的手青筋暴起,

    去年秋收分明是你家多占了三寸地!

    可他乱颤的瞳孔里分明闪过前日醉酒后摇摇晃晃记岔田界的事。另一头赵大牛嘴上骂得凶,实则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今早自家婆娘喂鸡时把界石往东边挪了半尺的场面,此刻正在他涨红的脑门里打转。

    都住手!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绣鞋碾过碎石发出脆响。

    浸着晨露的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系着红布条的界石当啷砸在两人中间:铁柱叔昨儿喝高了把界碑认成酒坛子,大牛叔你家芦花鸡今早啄食的谷粒还沾着东边田埂的湿泥呢!

    两个壮汉登时像被戳破的猪尿泡。

    赵大牛蒲扇似的大手挠着后脑勺,古铜色的脸涨成猪肝色:嗐!敢情是俺家那败家娘们...

    他厚重的棉布衫后领还沾着昨夜输牌九时被人抹的锅底灰。

    看热闹的村民呼啦围了上来,张屠户的油围裙在风里飘成面破旗。

    神了!这丫头怕不是开了天眼

    卖豆腐的张婶攥着围裙直吸气,指节上还沾着今早刚点的卤水。

    我抄起青竹筒灌了口水,任他们七嘴八舌地打听,只管抿着嘴笑——总不能说昨夜在山神庙供桌下打盹时,听见土地公抱怨这两家年年闹春耕。

    忽然人群静得能听见柳絮落地的声响。婆婆李芳拨开人群,褪色的蓝布衫扫过满地榆钱。她枯瘦的手掌落在我肩头,腕间银镯叮咚撞响二十年前的往事。

    朝阳从她鬓角银丝上滚落,晃得我眼眶发酸。

    好孩子。

    她掌心粗粝的茧子擦过我脖颈,带着陈年艾草的气息,

    这双眼睛,随你娘。

    风掠过老槐树新抽的嫩芽,把最后半句叹息揉碎了洒在潮湿的春泥里。

    第六章

    晨雾未散的青石板路上,我挨家挨户叩响门环。

    王大婶攥着鸡毛掸子的手在颤抖,我听见她心里正和李叔为丢了三只芦花鸡较劲;村西头铁匠铺火星四溅,张铁匠嘴上骂着徒弟笨手笨脚,思绪却绕着病榻上的老母亲打转。

    晌午都来祠堂!

    我踮脚敲响铜锣,惊飞檐下一窝燕子。

    祠堂香案前黑压压挤着人,铁柱挠着后脑勺嚷嚷:婉儿妹子,你说的那个啥...读心

    不如先试试这个。

    我抓起赵大娘和钱婶的手叠在一起,赵大娘指尖还沾着腌酸菜的盐粒,

    钱婶昨儿梦见您家孙儿掉水沟了吧

    两个老太太同时瞪圆了眼。钱婶腕上银镯子叮当响:神了!我都没和人说过!

    不是读心,是用这儿。

    我戳了戳铁柱结实的胸膛,

    张大娘,您说今早闻见谁家炖肉了

    还不是老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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