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暖的手......
沈昭临望着自己掌心的薄茧,明日开始,这双手怕是要越来越凉了。他咬住牙,将银针抵住心口
——
与其让她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不如让他用十年阳寿换她一世光明。
晨光初绽时,沈昭临端着药碗推开房门,看见女孩正趴在窗台上,鼻尖几乎贴在糊着桑皮纸的窗棂上。听见脚步声,她立刻转身,嘴角沾着昨夜未擦净的药渍:大哥哥,我梦见火光了,可梦里的你......
她伸出手,朝着他的方向轻轻触碰,你的胸口在流血。
沈昭临手一抖,药汤险些泼出。他稳住心神,将瓷勺递到她唇边:胡思乱想什么,快喝药。
看着她乖乖张嘴的模样,喉间突然泛起苦涩
——
这碗里的药,原是该他替她尝尽世间苦楚啊。
药汤下肚,女孩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贴着他脉搏跳动的地方: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她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我叫阮茶蘅,阿娘说,茶蘅是一种香草,能驱邪避凶......
沈昭临。
他轻声回答,看着她因为药劲渐渐合上的眼,忽然想起医书上的后半句
——施术者需断情绝欲,否则心血难凝......
可当茶蘅的指尖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袖口时,他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烈的药,原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窗外,山火过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沈昭临苍白的脸上。他望着茶蘅熟睡的容颜,终于明白,有些羁绊,早在他冲进火场的那一刻,就已在彼此血脉里种下了因果
——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她,终将成为他藏在心底的,最苦涩的秘密。
第三章:七年相伴
卯时三刻的天光刚爬上雕花窗棂,沈昭临已在灶台前站了半盏茶时间。青瓷碗底沉着七片新采的枸杞叶,他捏紧银针的指尖微微发颤,盯着心口处旧痂未愈的针孔
——
这是第七百三十次取血,刀痕叠着刀痕,竟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出淡粉的花。
昭临哥哥,水开了。
里间传来阮茶蘅摸索着起身的响动,竹席与木屐相触的轻响让他猛地回神。针尖刺入心口的瞬间,他咬住唇齿,任鲜血滴入碗中,与枸杞叶、当归根在沸水里翻卷,渐渐染成琥珀色。
药香漫进厢房时,阮茶蘅正坐在梳妆台前,指尖顺着木匣边缘摸出螺子黛。七年来她早已熟稔这套动作:用竹簪挑起豆粒大的黛粉,兑着沈昭临泡的玫瑰水,在眼尾轻轻点染
——
虽看不见镜中模样,却记得沈昭临说过,这样像沾着晨露的茶蘼花。
今日的药......
她接过瓷碗时,指尖触到沈昭临掌心的薄茧,比昨日更粗糙些,好像多了丝竹叶的清苦。
茶汤入口时,她舌尖轻轻抵住上颚,血腥味混着药香在味蕾炸开,却在喉间化作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甜,是换了新的药引吗
沈昭临背过身去收拾药柜,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新结的痂。他盯着抽屉里见底的血竭瓶,声音却依旧平稳:春日湿气重,加了两钱淡竹叶。快些喝,凉了便要涩喉。
眼角余光瞥见她捧着碗小口啜饮,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心口突然泛起钝痛
——
医书上说,连续三年取血,施术者会渐感心悸,可他总觉得,这疼是从看见她第一次露出笑靥时就种下的。
巳时初,茶寮的竹帘
唰
地掀开,带着晨露的茶香涌了进来。阮茶蘅听见熟悉的木屐声在三尺外顿住,指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