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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用艾草熏樟木箱。老人佝偻的脊背挡住箱内物件,却遮不住那股混着麝香的陈旧血气——正是粮仓命案现场的味道。见儿媳进来,她慌得把铜锁往怀里揣,锁鼻上粘着半片未烧尽的锡箔。

    西屋炕洞要通烟道。苏晚晴假意去取铁钎,余光瞥见箱角露出的靛蓝布角。那是皖北接生婆特制的襁褓布,染布时需掺产妇头胎的胞衣血,原主嫁妆里也有一块。

    月夜苇塘浮着层银雾,苏晚晴攥着从灶膛扒出的锡箔灰往坟岗去。磷火在乱葬岗忽明忽灭,新立的坟头前果然有未燃尽的纸马,马鬃用红头绳编成麻花辫——正是春桃娘年前丢了的嫁妆绳。

    纸马灰堆里埋着半块核桃酥,酥皮上的牙印细密整齐。苏晚晴后脊发凉,这分明是小虎换牙前特有的咬痕。回望陆家小院,西窗纸透出暖黄光晕,映出婆婆给孙子掖被角的剪影,白发如雪落满肩头。

    第二日霜降,公社派人来查粮仓案。苏晚晴在晒秋场搓玉米,听见戴红袖章的干部盘问陆振国:听说张淑梅给陆家接过生男人握紧铡刀柄,刀锋闪过冷光:当年接生婆是村东陈三姑。

    这话如冷水溅进热油锅。陈三姑的接生匣子还供在祠堂梁上,去年族老开匣取《育婴经》时,苏晚晴亲眼见过匣底血书:七五年冬月廿三,陆家得子,重六斤八两。而小虎生辰分明是腊月初七。

    傍晚挑水经过祠堂,苏晚晴瞧见供桌下散落着香灰。摸索到暗格时,指尖触到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张泛黄的《出生医学证明》,产妇姓名栏赫然写着周玉兰——正是陆振国投河的前妻。

    月色漫过青砖地,苏晚晴攥着证明书的手微微发抖。证明书背面有行褪色钢笔字:若遇不测,孩子送交昆明东风巷

    32

    号。字迹与樟木箱里那封绝命书如出一辙。

    柴扉忽响,陆振国带着寒气闯进来。他军装前襟沾着河泥,掌心躺着枚湿漉漉的银锁片:今儿疏浚河道捞着的。苏晚晴接过锁片时,发现莲花纹路能与自己那半枚严丝合合缝,锁芯处却缺了粒银珠——正是小虎抓周时吞过又吐出来的那颗。

    鸡叫三遍,苏晚晴摸进西厢房。婆婆的蓝布枕套鼓着块硬物,拆开线脚倒出个桃木小人,背后刻着周玉兰的生辰八字。桃木胸前插着三根银针,针尾缠着胎发,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红。

    晒秋场突然炸开哭嚎。春桃爹举着带血的铡刀满村跑:我家粮囤长了血牙!众人围看时,苏晚晴瞧见囤底玉米堆里埋着半截紫河车,风干的脐带打了个死结——正是接生婆秘制子母结的手法。

    5

    穗沉日暖

    寒露那日,晒谷场的老槐树突然开了二茬花。苏晚晴踩着满地雪青的槐米,看公社干部把祠堂梁上的接生匣子取下。木匣启封时霉尘飞扬,血书旁躺着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对缠满胎发的银镯子——正是周玉兰嫁妆单上登记的百子千孙镯。

    当年产房走水,玉兰拼死护住这个匣子。陆振国摩挲着镯子内侧的刻痕,喉结滚动如困兽,陈三姑说双生子犯冲,要留壮实的那个...

    话音被锣声截断。春桃爹举着铜锣满村跑:河堤决口了!浑黄的浪头已经漫进晒谷场,漂来半截贴着忠字的粮囤板。苏晚晴抱起小虎往山坡跑时,瞥见浪头里翻涌的桃木小人,红绳缠着的生辰八字被泡成纸浆。

    祠堂成孤岛时,全村老少挤在供桌前。暴涨的河水冲开地砖,露出埋着陶瓮的暗窖。瓮中整摞的《出生医学证明》被蜡封得完好,最上面那张印着周玉兰与婴儿的拇指印,签发日期是

    1975

    年冬月廿三。

    那夜其实接回两个哭包。婆婆突然开口,白发在风雨里散成蒲公英,玉兰攥着银镯咽气前,让我把病弱的送去县医院...老人从怀里掏出半块核桃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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