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块烧红的炭。门外齐崇的踹门声震得配电箱嗡嗡作响,林知鸢却只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攥住顾砚卿的袖扣。金属棱角硌进掌心,像要切开皮肉直抵那段被掩埋的真相。
顾砚卿突然松开她,转身按下电闸。整栋楼瞬间陷入黑暗,门外传来齐崇的咒骂和人群的尖叫。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林知鸢看见他锁骨处的灼痕在幽绿光线下泛着磷火般的蓝。
那天我喝了酒。他扯开领口露出更多伤疤,皮肤上蜿蜒的沟壑像干涸的河床,从婚礼现场出来,直接撞上了环岛护栏。
林知鸢的膝盖撞到配电箱,钝痛顺着神经直冲天灵盖。前世婚礼那天,她确实在敬酒时看见顾砚卿离席的背影。当时齐崇还凑在她耳边嗤笑:丧家犬终于滚了。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顾砚卿从钱包夹层抽出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里十七岁的林知鸢正在图书馆打瞌睡,脸颊压着《星空图鉴》的扉页,我连抢婚的资格都没有。
照片边缘有焦痕,像是从火场抢救出来的遗物。林知鸢突然想起齐崇烧毁她画册那天,灰烬里确实有张残缺的相纸。
门外脚步声渐近,周予安的声音透过铁门传来:消防演习开始了,要走趁现在。顾砚卿把照片塞回她手中,转身时校服下摆擦过她颤抖的指尖:别再问疤痕的事。
礼堂后门停着辆黑色机车。林知鸢抓着顾砚卿的腰侧,引擎轰鸣中闻到他衣领上的血腥气。后视镜里,齐崇追出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视野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机车最终停在海崖公路尽头。顾砚卿摘下头盔时,额角的汗珠正顺着疤痕滚落。林知鸢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触到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就被他攥住手腕按在礁石上。
看清楚。他扯开衬衫露出整片胸膛,那些疤痕在月光下像皲裂的瓷器,这些是你结婚那天留下的。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无名指根,那里曾有枚婚戒留下的浅痕,现在还想知道真相吗
海浪拍碎在礁石上,咸涩的水雾蒙了满脸。林知鸢突然发现顾砚卿右臂内侧有道崭新的伤口,结痂处还沾着彩排时的金粉。前世她最后一次见顾砚卿,是在离婚前夜的雨里,他撑着黑伞站在齐家门外,袖口渗出的血把雨水染成淡粉色。
为什么...她的声音被海风吹散,前世不说
顾砚卿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具裂开的冰雕:说我在你抽屉里放过三十七封情书说你每次美术比赛的奖状我都裱在书房他松开她后退半步,还是说婚礼那天,我其实带着戒指
林知鸢的耳膜嗡嗡作响。她确实收到过匿名情书,娟秀的瘦金体写着天文观测笔记。而前世齐崇总嘲笑她裱奖状的穷酸习惯,却在她搬走后全部扔进了碎纸机。
机车后座绑着个防水袋。顾砚卿抽出本烧焦边缘的素描本,翻开第一页是林知鸢高二画的紫藤花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个黑衣少年的背影,衣角署名处写着日期——正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你记得...林知鸢的指尖抚过碳痕,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记得。顾砚卿从内袋掏出枚变形的戒指,素银指环内侧刻着鸢尾花纹,从你转学来那天,到离婚前最后一秒。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林知鸢在黑暗里听见打火机开合的声响,火光映亮顾砚卿垂落的睫毛,在疤痕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忽然意识到,前世那个总在深夜出现在齐家门外的人影,或许从来不是幻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苏念发来的视频里,齐崇正把程野按在喷泉池暴打:说!谁让你动我抽屉的!程野的哀嚎混着水声:崇哥饶命...那些情书我真不知道是顾...
视频戛然而止。林知鸢抬头,发现顾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