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条短信:胃药还在老地方。她下意识摸向办公桌最下层抽屉,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瓶。铝箔板上的有效期显示去年十月——正是同事提到程述白离婚的时间。这个巧合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苏棠看着雨帘中模糊的城市轮廓,想起他们分手前那个同样潮湿的夜晚。程述白接完电话回来时,她正把订婚戒指沉进威士忌杯底,金褐色的酒液漫过她颤抖的手指。
主任女儿明天回国。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声音疲惫得像老了十岁,
所里决定让她负责你筹备了三年的公益项目。那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设计的农民工法律援助计划,却被当作讨好主任的礼物转手送人。
而此刻电脑屏幕上,程述白的微信头像静静亮着——是张在尼亚加拉瀑布前的背影照。苏棠点开朋友圈,最新动态停留在半年前:一本《论离婚后的民事关系调整》躺在空荡的餐桌上,配文清理书架。
照片角落露出一角相框,她放大查看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那是他们毕业旅行时在自由女神像前的合影。
打印机突然卡纸,吐出的文件上赫然是程述白的手写批注:参见苏律师2017年代理的嘉航案判例。
那个苏字的最后一勾,还和七年前帮她修改论文时一样锋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程述白总说她写字太圆润,没有棱角,就像她性格里缺乏的那份决绝。
第三章
雨夜急诊室
凌晨两点的急诊室永远飘着消毒水与焦虑混合的味道,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苏棠蜷缩在塑料椅上,看护士给程述白手背扎留置针——他胃出血的老毛病又犯了。惨白的顶灯下,他额角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曾经让她着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病态的阴影。监护仪的导线像蛛网般缠绕在他身上,将他钉在这张窄小的病床上。
家属去缴费。护士递来一叠单据,圆珠笔在纸面上敲了敲。
我们不是…
病历本上写你是过敏史知情者。护士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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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述白突然抓住她手腕,冰凉的输液管扫过她小臂。监护仪的电流声里,他因疼痛而潮湿的眼睛像化开的墨。去年在协和住院,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联系人那栏我一直没改。
走廊尽头,早产儿的啼哭刺破凝滞的空气。苏棠摸到他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那里还留着戴婚戒时压出的浅凹。
这个认知让她喉咙发紧——三年来她刻意回避所有关于程述白的消息,却在此刻被迫直面这个事实。她想起同事的闲言碎语,想起那本《论离婚后的民事关系调整》,想起他微信头像里孤独的背影。
你助理呢苏棠用棉签蘸水润湿他起皮的嘴唇,这个动作熟练得可怕——仿佛过去三年里她每天都这么做,而不是刻意删除所有共同好友的朋友圈。
放假。程述白试图坐起来,又被心电监护的导线拽回去,发出一声闷哼,并购案…
我处理完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两人都愣住了。当年在法学院,程述白每次熬夜准备模拟法庭,她也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接手他未完成的工作。
某种熟悉的默契在消毒水味中悄然复苏,苏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正用拇指摩挲他手背的针头贴——这是她安抚他打针时紧张的老习惯。程述白从小就怕打针,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她知道。
抽屉里的胃药,程述白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是你去年换的
苏棠看着护士新挂上的血袋,深红色液体顺着透明软管蜿蜒而下。她想起今早在电梯里看到的程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