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一块新生的瘀伤。我把五岁生日照片塞进钱包,开始收拾行李。
二十五岁零一天,我决定逃离这个称之为家的囚笼
第二章
《末班地铁》
凌晨四点十七分,我的行李箱轮子在小区石板路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每一声咔哒都像在向全世界宣告我的背叛。我死死按住把手,却止不住它欢快跳跃——这个跟随我大学四年的旧箱子,从未像今天这样充满生命力。
保安亭亮着灯,我下意识弯腰躲到灌木丛后。老张的收音机里正放着《夜来香》,沙哑的女声唱着那南风吹来清凉...。等歌声远去,我才敢直起身子,却发现手心被月季划出几道血痕。
八百块钱。这是我全部的财产。藏在《设计心理学》封皮夹层里的现金,是大学时帮学妹做作业赚的外快。母亲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我能有除了她施舍之外的收入。
地铁站空无一人,电子屏显示末班车还有八分钟。我缩在角落的长椅上,把行李箱横在身前当盾牌。站台灯管嗡嗡作响,照得我影子单薄如纸。当广播响起列车即将进站时,我突然浑身发抖——这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完全由自己做出的决定。
姑娘,去深圳啊
我惊跳起来。不知何时身边坐了位穿碎花衬衫的阿姨,她手里塑料袋里装着几个红富士苹果。
嗯。我往旁边挪了挪。
这么晚出门,家里人不担心阿姨掏出一个苹果在衣角擦了擦,递过来。
我二十五了。我接过苹果,突然鼻子发酸,而且...家里有弟弟。
这句话像某种条件反射。从小到大,任何好东西都要先给宋阳。有次我偷吃了他剩的半包薯片,母亲用晾衣架抽得我小腿淤青半月不消。
阿姨的手突然顿住。她仔细打量着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磨破的帆布包,突然叹了口气:吃吧,专门给你的。
苹果脆生生的甜。我才意识到自己上一顿饭还是昨天中午的米线。当咬到第三口时,喉咙突然哽住——我居然忘了说弟弟先吃。
这个认知让我差点被苹果呛到。二十五年来深入骨髓的规训,居然在逃离的第一个小时就开始松动。阿姨轻轻拍我的背,她的手心温暖粗糙,让我想起小时候发烧,外婆也是这样拍着我入睡。
列车进站时卷起一阵风。我拖着箱子冲向最近的车厢,转身却见阿姨站在原地挥手。她嘴唇蠕动着说什么,却被广播声盖过。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个瞬间,觉得她说的应该是保重。
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加班族和醉汉。我选了最角落的位置,把箱子紧紧夹在膝盖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关机前我瞥见锁屏上3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妈妈。
玻璃窗映出我苍白的脸。额角有道细疤,是十岁那年宋阳用玩具枪打的。当时母亲说男孩子调皮很正常,父亲给了五块钱让我去买创可贴——那是我记忆中父亲唯一一次给我钱。
列车穿过隧道时,黑暗中的倒影突然变成五岁生日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她隔着二十年的时光望着我,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悄悄碰了碰玻璃,冰凉。
下一站,深圳北站。
广播惊醒了我。窗外天光微亮,高楼轮廓如同巨兽脊背。我跟着人群走向出站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八百块钱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在深圳,这甚至不够交一个月房租的押金。
站外广场上,早起的小贩正支起早餐摊。油条下锅的滋啦声里混着各种方言,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边走边对着耳机吼:方案必须今天交!我站在人流中央,突然意识到再没人会命令我做什么了。
这种自由带来的眩晕感比饥饿更强烈。我在麦当劳洗手间换了件干净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