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压抑哭声。那声音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让我想起前世他在殡仪馆抱着我尸体时,也是这样无声地哭。
后半夜,我在柴房的稻草堆里摸到个锦盒,打开是金疮药,盒底刻着极小的阿晚二字——是他的字迹。药味混着檀香,像他的怀抱般温暖。我涂药时发现,药膏表层有新鲜的指痕,像是他昨夜刚挖过的痕迹。
窗外的雪终于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我摸着膝盖上的金疮药,忽然听见松墨轩传来动静。透过门缝,我看见沈砚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件东西——是我的婚服,雪白的缎面上绣着并蒂莲,被他熨烫得极为平整,像我们新婚那日一样。
他轻轻抚摸着婚服,忽然低头在袖口处吻了吻。我这才看见,袖口处绣着极小的砚字,是我婚前恶作剧绣的,后来嫌丑想剪掉,他却死死护住。
阿晚,他的声音轻得像雪,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连后悔都要穿我的软肋
我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在赎罪,知道我在忏悔,却依然用冷漠做盔甲,包裹着那颗被我伤透的心。
晨雾漫过庭院时,我扶着墙站起来,膝盖的疼痛奇迹般减轻。金疮药的温暖从伤口蔓延到心底,像沈砚曾给过我的所有温柔,从未真正消失过。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飞了梅枝上的雪。我望着松墨轩紧闭的门窗,忽然想起前世他日记里的话:寒梅覆雪,终有融时。
是的,雪会融,梅会开,而我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林浩的字画摊摆在沈府斜对面的槐树下,粗布短打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与翠儿腕上的一模一样。他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墨滴落在宣纸上洇开小团阴影,像极了他前世推我下楼时,眼底泛起的阴鸷。
夫人,林公子说这是新制的雪浪纸,特意给您留了一幅。丫鬟春桃笑意殷勤,托盘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您最爱吃的玫瑰馅。
我捏碎糕点的指尖顿了顿,玫瑰香气中混着若有似无的甜腻——是曼陀罗花的味道。前世解剖过的吸毒者肺部标本在记忆里闪回,那种异常鲜艳的粉红色,正与林浩此刻的瞳孔颜色吻合。
春桃,我盯着她耳后新纹的梅花钿,那是林浩喜欢的图案,去把姑爷的验毒银针拿来。
少女脸色骤变,托盘摔在地上,桂花糕滚落至石阶下,被路过的猫儿叼走。我听见林浩的冷笑,抬头时,正撞见沈砚穿过月洞门,玄色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糕,惊飞了几只苍蝇。
怎么回事他袖中验毒银针折射着冷光,扫过春桃煞白的脸,说。
是……是林公子给的迷香!春桃扑通跪下,发间金步摇滚落,露出后颈的虎头刺青——血手盟的标记。沈砚眼神一凛,银针已抵住她咽喉,却在看见我袖口补丁时,手腕微颤。
带去地牢。他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转身时,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别碰来历不明的东西。他递来的帕子上绣着并蒂莲,边角磨得发毛,分明是我婚前逼他换下的那方,擦手。
帕子上还带着体温,混着沉水香与薄荷膏的味道。我摸着帕角的补丁,那是我初学女红时缝的,针脚歪扭如虫蛀,他却补得极为平整,像他解剖时缝的羊肠线。
林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我注意到他鞋底沾着城西乱葬岗的浮土。沈砚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忽然握住我手腕,指尖按在我脉搏上:明日随我去乱葬岗验尸。他袖中掉出张纸条,上面是我前世的字迹:林浩右肩有刀伤,需注意。
中秋宴的琉璃灯映着任瑶的笑,她腕间的蓝宝石镯子晃得我眼疼——那是用沈砚母亲的救命钱买的,镯子里侧还刻着林浩的英文名。热羹泼来的瞬间,沈砚的袖扣擦过我鼻尖,那是我送他的周年礼物,此刻却别在任瑶裙带上。
姐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