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姨居住的西厢房亮着幽绿的光,窗纸映出扭曲晃动的影子,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蜕去束缚。
灵姐,时辰到了。浓雾里浮现两个穿斗篷的身影,她们捧着鎏金托盘跪在门前。我认出其中一人是镇上美容院的老板娘,她白天还蜡黄的脸此刻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门缝中溢出的绿光突然暴涨,老板娘手中的琉璃盏自动升起。盏中琥珀色液体在空中凝成蛇形,顺着门缝游入室内。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颈后胎记泛起灼烧般的痛感,仿佛有无数小蛇在皮下蠕动。
咔哒
怀表坠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躲进紫藤花架,看见陈姨正佝偻着背往井口挪动。月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些沟壑竟在肉眼可见地变浅,花白鬓发从发根开始转黑。
井水突然沸腾如煮,陈姨将木桶抛入井中。当吊桶再次升起时,里面盛着的不是井水,而是浓稠的琥珀色液体——与我在地窖培养罐中见过的溶液一模一样。她颤抖着捧起液体淋在脸上,皮肤表层立刻浮起半透明的薄膜。
西厢房内传出丝绸撕裂般的声响。我转头望去,窗纸上的影子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原本婀娜的人形逐渐拉长,脊椎呈现出夸张的弧度,头顶冒出枝杈状的突起。翡翠胸针的投影在墙上放大数倍,那双蛇眼竟缓缓睁开了。
换新衣喽——
小姨的吟唱带着奇特的颤音,老板娘应声推开门扉。狂风骤起,我抓住翻飞的衣摆才没被吹离藏身处。在门扉开合的瞬间,窥见满地散落的月白绸缎,那件旗袍完好无损地铺在地上,领口的翡翠胸针却不知所踪。
浓雾中响起鳞片刮擦青砖的声响,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喘息。游廊立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发光藤蔓,叶片背面浮现出人脸纹路。当那东西经过花架时,我闻到浓烈的檀香混着蛇蜕的腥气,余光瞥见地面闪过蜿蜒的金线。
寅时的更鼓惊醒凝固的时空。我摸回卧房时,梳妆镜蒙着层诡异的雾气。指尖触及镜面的刹那,那些水汽突然凝结成字:丑时三刻,莫近西厢。
晨光初现时,我在后院撞见正在晾晒绸缎的小姨。月白旗袍在风中舒展如新,只是领口多了枚翡翠盘扣。她转身时耳后闪过细密鳞纹,笑着递来碗温热的豆浆:脸色这么差,昨夜没睡好
我盯着碗底沉积的晶状体,突然看清那些碎屑的形态——每粒都是微缩的蛇形。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她新染的丹蔻红得刺眼:快喝了吧,这是特意为你调制的安神饮。
当琉璃盏再次出现在西厢房门前时,我藏在了百年银杏的树洞里。暮色中的小姨美得不似凡人,翡翠胸针在锁骨处流转幽光。她将胸针浸入琉璃盏的瞬间,整座宅院的植物同时发出婴啼,我怀中的桃木符突然烫得惊人。
夜雾弥漫时分,那个缠满绷带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当它伸手触碰窗棂时,我看到了绷带缝隙间新生的皮肤——细腻如瓷,却布满了蛇鳞状纹路。
第五章
生死簿
子时的梆子声震落槐花时,母亲捧来了及笄礼的锦盒。缠枝莲纹木匣里躺着支蛇形玉簪,鳞片状的簪身刻满梵文,在烛火中泛着琥珀色光晕。
这是张家传承百年的物件。母亲指尖抚过簪头翡翠,那对蛇眼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转动,戴上它,才算真正成人。
玉簪插入发髻的刹那,祠堂供桌上的檀香突然笔直升空。青烟在梁柱间凝成卦象,父亲捧着的族谱无风自动,泛黄纸页飞速翻动,最后定格在写着我生辰的扉页。那些原本模糊的批注此刻清晰可辨:癸未鬼门开,饲骨十八载,蛇瞳映月时,移魂续长生。
祠堂地面传来震动,供桌下的青砖自动错位。尘封的暗格里升起卷鎏金帛书,帛面浮现的却不是文字,而是流动的光影——穿长衫的父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