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极地的永昼。
我就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巴黎的雪水,当年在卢浮宫,你说雪水养的白梅开得最盛...
苏晚突然吻住他的话。消毒水、雪松与泥土的气息在舌尖缠绕,像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延续。顾言深的手掌僵硬了0.3秒,随即温柔地圈住她的腰,起搏器的震动透过衬衫,与她的心跳撞出清脆的节拍——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听见彼此的心跳不再隔着玻璃或病历。
言深,她喘息着说,指尖抚过他后颈的痂,我们明天就去南方吧。
顾言深笑了,笑得像初融的雪水漫过青石。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机票,目的地是云南大理,起飞时间正是他们初吻的1:47。机票背面画着简笔的梅树,树下站着牵着手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的手腕上,系着永远不会松开的红绳。
我租了块靠山的地。他的拇指擦过她唇畔,房东说那里的冬天会下温柔的雪,梅树能开三季。
当他们走出医院时,后巷的梅树苗正在春风里舒展枝条。顾言深突然停步,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小本子——是她遗失的速写本,里面夹着片新鲜的白梅花瓣。在储物间找到的,他说,你十七岁画的我,袖口还系着红绳。
苏晚翻开本子,看见最新的一页画着今天的场景:她站在阳光下,顾言深蹲在地上栽种梅树,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交叠,像朵盛开的双生梅。画角的批注是熟悉的瘦金体:从此,我的病历里只有三个字——苏晚的。
暮色漫过住院部时,顾言深的白大褂口袋里,传来起搏器规律的震动。苏晚知道,那不是警报,而是他的心脏在为她跳动的证明。就像后巷的梅树苗,在熬过漫长的寒冬后,终将在春天绽放出最洁白的花朵。
机场的安检口,顾言深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底的红血丝。苏晚看见他的行李牌上写着白梅居,那是他们未来的地址。当他转身时,白大褂下摆的平安刺绣在灯光下闪烁,与她颈间的梅枝吊坠遥相呼应。
这次,换我数你的背影。苏晚说,指尖划过他行李上的托运标签,第一排第七个窗口,是你种梅树时的模样。
顾言深笑了,笑得像所有未说出口的深情终于找到了归处。他掏出铁盒,里面躺着两颗柠檬味水果糖,糖纸内侧画着小小的手术室——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们爱情熬过风雪的见证。
当航班信息屏亮起时,苏晚忽然明白,那些藏在病历夹层的深情,那些刻在梅枝断口的思念,早已在时光的裂缝里,长成了比雪更洁白、比梅更坚韧的羁绊。而前方的南方,正有一片梅树,在等待两个历经风雪的人,用余生的温暖,浇灌出永不凋零的春天。
终章:永不凋零的白梅
大理的冬天果然如房东所说,飘着细如棉絮的雪。苏晚站在新建的木楼二层,看顾言深在梅园里铺设滴灌系统。他的白大褂换成了粗布围裙,却仍在口袋里别着那支陪伴他十年的钢笔,笔帽上的划痕与她素描本里的笔触分毫不差。
第三排梅树间距要留八十公分。她对着楼下喊,指尖划过画本上的种植图,就像你缝合血管时的间距,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疏。
顾言深抬头,围裙口袋里的铁盒叮当作响:晚晚的话,比手术指南还精准。他直起腰,捶了捶久坐手术台落下的腰疾,却在看见她担忧的神色时,立刻换上轻快的语气,别担心,起搏器今天的心率变异度是85,比在医院时健康三倍。
这个细节让苏晚想起储物间的冰柜,那些标着她名字的病理标本此刻正躺在医院的档案室,而眼前的男人,正用他擅长的医学术语,向她证明自己的健康。她摸出颈间的梅枝吊坠,断口处的拼接痕迹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如同他们终于愈合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