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来,腐臭味混着雪松香熏得人作呕。容烬突然攥住我手腕:这味道……和母妃祭舞时焚的香……
七岁那场高烧里反复出现的画面骤然清晰:戴着傩面的女人在血池起舞,铜铃系着婴儿脐带浸入池水。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圣女血脉,当以亲族血饲蛊。
发什么呆!容烬猛地将我扯离池边,方才站立处已刺出淬毒铁蒺藜。他后背撞上青铜人俑,震得蛊虫干尸簌簌掉落,沈昭雪,你的血能开祭坛暗门。
我割破掌心按上人俑额间赤蝶印,血珠渗入青铜纹路的瞬间,祭坛中央升起水晶棺椁。
棺中女子戴着鎏金傩面,月白祭服下露出半截小臂——与我后颈如出一辙的赤蝶印正在皮下游动。
不可能……我踉跄着触碰棺椁,水晶表面突然浮现血字:巫族第三百代圣女沈氏,承蛊王而生,殁于承德十七年。
容烬的短刀抵住我后心,声音淬着毒:当年带兵屠戮巫族的,正是你祖父沈崇山。
地砖缝隙突然渗出黑雾,拓跋烈的狂笑震得蛊虫簌簌掉落:好一出认亲大戏!他独眼扫过水晶棺,若不是沈将军用圣女尸身炼蛊,何来今日的长生秘术
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
十岁生辰那夜,我偷溜进沈府密室,看见祖父对着水晶棺跪拜。他割开我手腕取血滴入棺中,满脸癫狂:昭雪乖,用你的血唤醒姑姑……
所以焦尸案从头到尾都是局。我攥紧棺沿,任由水晶划破掌心,你假死引我查案,就为用圣女血脉唤醒蛊王
容烬的刀尖刺破皮肉:你们沈家欠的血债,该还了。
拓跋烈突然挥刀劈向水晶棺,容烬旋身将我甩向祭坛石柱。后脑撞上浮雕的剧痛中,我看见棺中女子腕间滑落的玉镯——与老刘头临终前塞给我的那只一模一样。
蛊虫从棺椁裂缝倾巢而出,拓跋烈的惨叫与骨骼碎裂声同时炸响。
容烬将我拖进血池密道时,后背插着半截弯刀:沈昭雪,你敢咽气试试!老子把你从阎王殿拖回来,骨灰都扬进茅坑!
闭嘴。我扯开他衣襟敷药,发现心口纹着缩小版的祭坛阵图。老刘头教我识毒时的话突然浮现:七星锁魂阵,以血亲为引,可逆转阴阳。
暗河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容烬的喘息混着血腥喷在颈侧:当年母妃被逼在祭坛饲蛊,沈崇山往她心口钉了七根锁魂钉……
我按住他渗血的伤口,想起祖父密室那套带倒刺的青铜钉——原来我自幼学习的医毒之术,皆是为了养护这把弑神的刀。
冲出暗门的刹那,月光如冷水泼在脸上。容烬靠着残碑剧烈咳嗽,指尖漏出的金粉蛊虫正被我的血吸引:现在知道了,为何老刘头宁死也要带你逃
我掰开他颤抖的指尖,露出掌心溃烂的锁魂阵:你也早知我是炼蛊的活皿,为何不在义庄杀我
因为……他忽然扯开我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的赤蝶印正与他的阵图共鸣,这该死的蛊王选中了我们两个疯子。
山风卷着血腥掠过乱葬岗,我封住他几处大穴。
蛊虫在皮下躁动的震颤中,远处皇城突然钟鼓齐鸣——国丧的声响惊起夜鸦,容烬染血的手攥紧我的腕骨:老头子咽气了,该收网了。
拓跋烈的半截残躯挂在歪脖树上,肠肚间钻出肥硕的蛊王。
容烬挑着那畜生的尾刺低笑:你说沈崇山看到宝贝蛊王这副模样,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我抹去脸上血污,摸到耳后新结的痂——方才混战中,容烬咬破这里取了血。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残碑上,竟与祭坛壁画中的巫族先祖重叠。
暗河方向忽然传来婴儿啼哭,血池之水漫过青草处,数百只蛊虫正托着水晶棺椁浮出水面。棺中圣女的赤蝶印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仿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