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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的诗:莫道蓝关马不前。

    我任它燃尽。跳动的火光里,浮现出刘禹锡今晨在刑部门口看我的眼神。他永远不会知道,昨夜我送给吐突承璀的密匣里,除了伪造的藩镇密信,还有半片沾着墨渍的袖角——那是我从韦执谊的旧袍上剪下来的。

    棋盘上的棋子,总要有人先吃。

    4

    五更鼓刚过第一响,我就听见了宫门外的喧哗。

    韦执谊的嗓门穿透晨雾,正对着一群太学生指点新立的祥瑞碑。碑上圣主祥临四个鎏金大字在灯笼下泛着血光,那是用岭南贡的朱砂混了金粉写的——三日前我亲眼看见吐突承璀的心腹往金粉里掺了硝石。

    此乃天降吉兆!韦执谊的笏板敲在碑文上,震落几粒金粉,《河图》有云...

    我站在阴影里数着更漏。当铜壶滴下第九滴水时,晨钟恰好撞破黎明。

    太极殿内檀香太浓,熏得人眼睛发涩。

    臣请陛下观天象。我突然出列,象牙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圈,昨夜荧惑入南斗。

    殿中霎时死寂。韦执谊的冷笑还没成型,就被我接下来的话冻在脸上:《天说》有言——

    子厚!韩愈的暴喝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今日特意换了御赐的紫袍,腰间玉带钩却扣错了位置——这个细节让我想起前世他绝食死谏时的狼狈相。

    我故意提高声调:天不能赏功而罚祸!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炸开惊雷。

    那道闪电劈得极准,鎏金碑文在刺目白光中炸成齑粉。飞溅的碎石击穿了韦执谊的官帽,在他额头拉出一道血痕。我嗅着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昨夜埋在碑座下的火药,果然分毫不差。

    天...天罚...韦执谊瘫软在地的瞬间,我瞥见吐突承璀的义子往他袖袋塞了什么东西。

    暮鼓声中,我站在刑部门口看胥吏往流放文书盖印。

    柳兄好手段。韩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官靴碾着地上的金粉碎屑,《易经》有云...

    韩兄。我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你当年在终南山写的《原鬼》。

    夜风突然变得凌厉。纸上的鬼者,归也三个字被月光照得森然——这是前世他临终前攥在手心的遗稿。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我听见驿站方向传来惨叫。韦执谊的流放车队刚出发,就有人在官道旁的界碑上,发现了用狗血画的雷部天神像。

    5

    朝堂的空气凝固得能听见蠹鱼啃食奏折的声音。

    我出列时,特意让腰间的银鱼符撞在玉带上,发出清脆的叮声。这个动作让吐突承璀的眉毛跳了跳——三天前我往他卧榻的承尘里撒过蒺藜粉,想必他至今夜不能寐。

    臣请贬柳州。

    我的声音在殿内激起一片抽气声。御史中丞的茶盏当啷砸在青砖上,褐色的茶汤漫过砖缝里未干的血迹——那是昨日杖毙的小太监留下的。

    爱卿忠义!皇帝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绢布。

    我俯首时,看见吐突承璀的义子正在殿角记录。那册墨迹新鲜的《贞元纪事》里,很快就会添上柳子厚自请外放以谢天下的佳话。没人知道昨夜我已派人烧了实录库的存档,灰烬里藏着韦执谊与吐突承璀往来的密信残页。

    灞桥的柳枝抽了新芽,青得刺眼。

    刘禹锡攥着酒壶的手指节发白,他身后站着韩愈——这个顽固的老夫子居然摘了幞头,白发在风里像一团将熄的雪。

    为什么刘禹锡突然抓住我的马缰。他掌心有道新伤,是今晨砸碎砚台时割的。我闻到他袖口传来的沉水香,那是去年我送他的生辰礼,如今混着血和墨的腥气。

    我掰开他的手指,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新月形的指甲痕:梦得,再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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