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拼了命想找到让你看见光的方法,哪怕……
哪怕用自己的角膜林晚打断他,指尖捏紧花瓣,碎屑落在手背上,我在她抽屉里找到过捐赠协议,签署日期是我失明后的第三年。
沈砚之猛地转身,玻璃温室的冷凝水顺着窗框滑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他眼前清晰起来——化疗结束的他在医院走廊看见苏月如,她攥着份文件冲进电梯,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画出蜿蜒的轨迹,像她最后留在实验室记录本上的那句话:如果我等不到,就让我的眼睛替我看。
林晚。他转身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警报声突然刺破空气。
请注意,温室温度异常,请立即撤离……机械女声在头顶炸响,林晚感觉地面突然倾斜,沈砚之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灼热的呼吸扑在耳边:别慌,跟着我!
混乱中她踢到洒水器,水流喷涌的哗哗声里,沈砚之突然闷哼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她手背上——是血。
你受伤了!她摸索着去碰他的脸,指尖触到黏腻的血迹,玻璃划到哪里了
额头,小伤。他扯下领带按在伤口上,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先出去,浓烟进来了。
烟林晚这才闻到焦糊味。热浪从后方逼近,她被沈砚之拽着在湿滑的地面狂奔,直到清新的空气扑进鼻腔,才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坐下,别动。沈砚之的声音带着喘息,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你刚才被树枝划到了,有点渗血。
我没事。她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他袖口下的绷带——是今天早上在他家帮他包扎的伤口,你的腿……
已经结痂了。他突然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知道吗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化疗最难受的那天,你坐在楼梯间哼歌,我隔着玻璃门听了一整个下午。
林晚的呼吸停滞。她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父亲酗酒离家,母亲早出晚归,十二岁的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在医院楼梯间梳头时,听见隔壁病房传来的钢琴声。原来那些被她当作天使之歌的旋律,是这个男人用手机播放的。
沈砚之。她轻声唤他的名字,蓝花楹花瓣落在她睫毛上,像母亲生前轻吻她眼皮的触感,带我去看你说的那棵老树,好吗
蓝花楹盛开的清晨,林晚独自来到植物园。
她没带栗子,也没拿盲杖,只把檀木梳别在发间。沈砚之的短信停在凌晨三点:在温室后的老树下等你,有样东西要给你。
露水打湿裙摆,她数着步数穿过草坪。记忆里母亲的脚步声总是匆匆,带着橡胶鞋底与地面摩擦的轻响,此刻她踩着湿润的草地,突然觉得离母亲很近很近。
啪嗒——金属盒落地的声音。
你来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颤抖,闭上眼睛,先别睁开。
林晚顺从地闭眼,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有冰凉的金属环套上她的食指,内侧刻着细小的纹路。
这是你母亲的东西。他的声音哽咽,她走的那天早上,把这个锁在实验室抽屉里,说等蓝花楹开了,交给你。
林晚的指尖抚过戒指内侧,触感是熟悉的螺旋纹——母亲常用这种纹路在她掌心写爱字。泪水突然涌出,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怕你自责。沈砚之握住她的手,将戒指轻轻旋正,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刚签完角膜捐赠协议,就接到医院电话,说有位患者等不到匹配的角膜……
是你。林晚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浓稠的黑暗,但她能感觉到沈砚之指尖的颤抖,你用了她的角膜,所以才看得见蓝花楹。
沉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