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关了,洗衣房那几个嘴碎的,舌头都拔了。
沈清梧垂在身侧的手蜷起。
她能听见他心跳如雷,混着宫外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撞进她心口。没用的。她闷声说,神秘人要的是人心惶惶,杀几个杂役,反而坐实我有问题。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青荷的手语在她手背轻敲:太子妃的人送了帖子,说要请姑娘去景阳宫用午膳。
萧景珩冷笑:她倒会挑时候。
沈清梧摸出袖中母亲的绣样。
并蒂莲的纹路磨得发亮,像母亲的体温还在。我去。她扯了扯萧景珩的衣袖,正好听听太子妃嘴里的真话。
景阳宫的檀香呛得人喉咙发紧。
太子妃捏着茶盏的指尖泛白:清梧妹妹可知,今早西市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伯,非说见着你半夜在城墙下烧纸钱她突然笑起来,我本不信,可方才路过御花园,连最老实的洒扫嬷嬷都在说...说你身上有股子晦气。
沈清梧盯着她眉心。
窥心术发动的瞬间,眼前彻底漆黑。
她听见太子妃的心声像苍蝇般嗡嗡:萧景珩最近总往绣坊跑,若能借这逆贼的由头除去沈清梧...皇后娘娘该夸我懂事了。
娘娘可知,那老伯欠了兵部陆世昌二十两赌债沈清梧突然开口。
她看不见太子妃的表情,却能听见对方茶盏落地的脆响,陆世昌昨日派手下堵了老伯的摊子,说想活命就按我说的传。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声。
萧景珩的脚步声从门口逼近:太子妃这茶,怕要换个地方喝了。他扯过沈清梧的手揣进自己袖中,暗卫在偏殿候着,娘娘请吧。
出景阳宫时,晚风卷着碎叶扑在沈清梧脸上。
她攥紧萧景珩的衣袖:去林将军府。
林将军的府门开得极快。
五十岁的老将拍着萧景珩的肩直笑:太子有十年没进我这破院子了吧他扫过沈清梧,目光突然一凝,这姑娘...像定北侯夫人。
沈清梧呼吸一滞。
母亲的画像她从未见过,只听乳母说过夫人爱穿月白衫子,眉间点颗红痣。
将军可知定北侯遗孤的事萧景珩直接问。
林将军的笑声收了。
他倒了三杯酒,其中一杯泼在地上:二十年前,定北侯平了西北叛乱,回朝当天就被参私养死士。
皇上命我抄家,我在柴房找到个发抖的小丫头——他盯着沈清梧,和你一般大,怀里紧抱着并蒂莲绣样。
沈清梧的手猛地抖起来。
绣囊里的绣样硌得她生疼。那丫头...
被奶娘抱走了。林将军叹口气,我追出去半里地,只捡到这东西。他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佩,雕着和沈清梧腰间一模一样的并蒂莲。
萧景珩按住她要去接玉佩的手:将军可信得过
我林某人的刀,只砍奸贼。林将军将玉佩塞进沈清梧掌心,那奶娘走前喊了句去南陵找苏嬷嬷,许是宫里的老人。
苏嬷嬷的屋子在慈宁宫后巷。
沈清梧去时,她正蹲在台阶上择菜,银发在夕阳里泛着光:姑娘可是为定北侯的事来的
嬷嬷认得我母亲沈清梧摸出绣样。
苏嬷嬷的手顿住。
菜叶啪嗒掉在地上:当年我在尚衣局当差,给定北侯夫人绣过喜服。她凑近看那绣样,眼眶突然红了,这针脚...是阿月的手艺。
她总说并蒂莲要绣得活,得把心意都缝进去。
沈清梧喉头发紧。
阿月是母亲的闺名,这是乳母临终前告诉她的。嬷嬷可知我母亲为何被追杀
苏嬷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