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怕,他喘着粗气,口臭喷在我脸上,爷爷疼你......
我摸到了身下的碎瓦片。
原来杀人和杀鸡真的没什么不同。
瓦刃割开他喉咙时,血像温热的雨溅在我脸上。
老乞丐瞪大眼睛,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歪倒在一旁。
雪从草棚的破洞飘进来,落在他的瞳孔上,很快被余温融化成血水。
我盯着染血的手发呆,血从指缝滴落,和雪混在一起,像化了的糖汁。
我忽然想起庚午给的饴糖,也是这么黏在掌心……可这次,再没有纸条了。
阴影里走出个戴斗笠的男人,鹿皮靴踩在血泊里,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这世上的光,照不到你这样的人。他踢了踢老乞丐的尸体,但‘孤灯’可以给你一把刀,让你自己烧出一条路。
斗笠男人丢来的匕首插在血泊里,刀柄的山茶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想活着他蹲下来,指尖沾了老乞丐的血,在我眉心画了一道,孤灯不收乞丐,只收恶鬼。
我盯着插在血泊里的刀。
老乞丐的血正顺着地缝蜿蜒而来,触到刀锋时突然分流,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劈开了。
雪落在我睫毛上,久久不化。
我抓起匕首,刀刃映出我脏污的脸——眼睛像两团烧尽的炭,哪里还有乙未的影子
三日后,我跟着他走进城外乱葬岗。
腐臭的土坑里躺着三个绑住的男人,他们的罪状写在一旁的纸条上:奸商、贪官、负心汉。
选一个。他丢给我一把生锈的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你的投名状。
我盯着其中最年轻的那个,他嘴唇哆嗦着喊饶命。
我的刀尖悬在他咽喉上方,不住地颤抖。
怎么斗笠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心软那不如去济善堂的废墟里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反正那里早该有你一副棺材。
雪落在刀刃上,融成水珠滴在那人脸上,像泪一样滑落。
我忽然想起大火那夜,三十多个孩子烧焦的手扒在门框上的模样,像一丛枯死的山茶枝。
我......我的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说:我做得到。
刀锋划破寒风的瞬间,我狠狠咬上手臂的齿痕。
鲜血涌进口腔的咸腥,盖过了那人喉间溢出的最后一声呜咽。
他的笑声在乱葬岗上回荡,惊起几只乌鸦。
它们扑棱棱飞过残月,像极了济善堂烧焦的梁木上,那些四散飘飞的灰烬。
血和泪都是咸的,但师父说,杀手不能流泪——所以从那天起,我只会流血。
我接过那把刀,也接过了这个世道的真相——
原来杀人比乞讨容易,
原来活着,本来就是要吃人的。
永和二十年,春。
疼吗
疼就记住,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这样咬回去。
我站在生死场的中央,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
血从我的刀尖滴落,混着雨水,在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还剩下三个人。
一个使双刀的女人,一个独眼的壮汉,还有一个——是我。
师父说过,生死场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的,咸的,像是那年济善堂的大雪天,庚午分给我的那口冻馒头。
独眼壮汉先动了。
他的斧头劈过来时,我侧身避开,反手一刀划开他的腰腹。
他怒吼一声,拳头砸在我肩胛骨上,我听见自己骨头咔嚓一声响。
疼。
但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