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捏着份病历。

    他西装口袋鼓着块，像是装了药盒，后颈有块淡粉色的旧疤，在灯光下泛着薄红。

    顾律师，您要找的是肾移植科王主任小护士的声音飘过来，不过他今天在急诊会诊......林小满的手指无意识绞着白大褂下摆，白大褂的布料在指尖摩擦。

    那个叫顾律师的男人转过半张脸，鼻梁高得像把刀，眼尾压着道淡纹，像是常年绷紧神经的模样。

    透析机又开始嗡鸣，那嗡嗡声让她心烦意乱。

    她回头调参数，再抬头时，走廊里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只剩窗户漏进的风，掀起她落在椅背上的备忘录，最后一页空白处，她昨晚用红笔写的三十天，被吹得哗哗响，那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2

    林小满身着的白大褂口袋里，母亲的透析记录被她攥出了褶皱，那纸张在手中微微发烫。

    她站在护士站电脑前，护士站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灯光有些昏黄，周围键盘敲击声和人们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

    她的食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今天是母亲第12次透析，根据上周的透析液批号0731，剩余可用天数应该是28天。

    可系统显示库存只剩15袋，她瞬间喉咙发紧，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那刺痛感从掌心蔓延开来。

    林护士实习生小周举着血压计探头，探头冰凉的触感隐约可见，3床说头晕。

    她扯出个笑，那笑容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牵强，转身时肩膀撞翻病历架。

    哗啦一声，清脆而杂乱的声响在护士站回荡，顾明城刚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散了一地。

    他蹲下去捡，深灰西装蹭到地砖，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西装布料传来。

    林小满也蹲，两人指尖在一份顾明远医疗事故案的卷宗上碰了碰，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

    她缩回手，看见他西装口袋鼓着个白色药盒，标签上劳拉西泮几个字刺得眼睛生疼，那白色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抱歉。她去捡自己的东西，一张写满计算式的便签飘到他脚边。

    顾明城弯腰拾起，看到最上面一行：0731批号透析液×200ml次=28天，字迹被水洇过，像团没拧干的抹布，那潮湿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墨水味。

    你母亲他声音像浸了冰块，那冰冷的语调让空气仿佛都降了温。

    林小满抢过便签，虎口的林字疤痕跟着颤，此刻她心中满是对自己家庭困境被他人窥探的羞耻，还有对母亲病情的深深担忧，她大声道：不关你事。

    走廊尽头传来咳嗽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国栋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拎着保温桶晃过来，保温桶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小林护士，我老伴今早透析说疼得厉害，您帮瞅瞅他伸手要碰她胳膊，被她侧身躲开。

    陈叔，我现在得去3床。她捏紧便签，后颈冒冷汗——这个总在透析室晃悠的男人，上周问过三次透析液供应商。

    顾明城抱着卷宗直起腰，余光扫过陈国栋搭在林小满椅背上的手。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需要帮忙吗咽回去，转身时药盒在口袋里硌得生疼。

    小顾律师陈国栋眯眼笑，那笑容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诡异，我家那口子总念叨您上次来问的事，要不一块儿喝杯茶

    林小满抬头，正撞见顾明城扫过来的目光。

    那眼神像把刀，刮得她眼眶发热，眼眶微微酸涩。

    她别过脸，把母亲的透析记录往白大褂最里层塞了塞——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连顿热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