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穿得单薄,素纱裙浸了雪水,冻得指尖发木。萧景珩坐在暖阁里,手边的鎏金手炉腾着热气,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沈美人,淑妃跳得如何他举着酒盏,当年阿宁跳惊鸿舞时,雪地里只穿了件蝉翼纱。你既做替身,总该比她更像些。
云舒望着他杯中的琥珀色酒液,突然想起太子妃医案里的记载:惊鸿舞需以寒玉膏涂抹全身,否则雪地里起舞会冻坏筋脉。
阿宁跳完那支舞后,在床上躺了半月,是她日日替她敷药。
陛下要臣女跳,臣女便跳。她站起身,指尖冻得几乎握不住腰间的丝绦,只是......能否请陛下取些寒玉膏
寒玉膏萧景珩轻笑,阿宁当年可没要这些。他转头对常公公道,去内务府取三坛梅花酿,本朝最烈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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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解开发髻,乌发披散在雪地里。
她扯断腰间的银链,任碎玉落了满地,随着羯鼓声响旋身跃起。冰碴子扎进脚心,痛得她踉跄,却咬着牙继续转,直到眼前发黑。
好!淑妃拍着手笑,比臣妾跳得还好!
萧景珩的目光却凝在她肩头,素纱被雪水浸透,露出那道溃烂的梅花烙。
他想起阿宁肩头的朱砂痣,形状像极了未开的梅苞,而眼前这道烙痕,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停。他突然开口,沈美人,你方才转错了三步。
云舒跌坐在雪地里,喉间腥甜翻涌。她望着萧景珩走过来,玄色靴底碾过她的指尖,痛得她蜷缩成团。
阿宁跳错一步,朕便罚她跪一个时辰。他蹲下身,捏住她冻得发紫的下巴,你错了三步,该跪三个时辰。
淑妃捂着嘴笑:陛下对替身倒比对臣妾还严苛。
云舒望着她鬓间的红梅簪,突然想起太子妃的妆匣里也有支同样的簪子。那是萧景珩在她及笄时送的,后来被淑妃得了去。
三个时辰后,云舒被拖回偏殿时,双腿已没了知觉。
她缩在炭盆边烤火,发现袖口沾着片带血的碎瓷,那是昨夜暗格里掉出的医案残页,上面父亲的字迹清晰可见:太子妃心蚀症无药可医,臣遵其遗愿,以寒蝉散......
咚——
殿门被踹开,萧景珩醉醺醺地踉跄进来。他身上带着梅花酿的香气,抓着云舒的手腕往榻上拖:阿宁,你说要在梅树下等我......
云舒被他按在锦被上,突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里混着离魂散的味道。这是她前日混在梅花酿里的,能让他将眼前人看作阿宁。
阿珩,她颤抖着开口,声音像极了太子妃的软语,你说过要和我看遍四季梅花......
萧景珩的动作顿住,眼眶瞬间发红:阿宁,是你吗朕找了你十年......
云舒望着他眼底的泪,突然觉得可悲。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峰:阿珩,别再折磨自己了......
朕不折磨自己,他将脸埋在她颈间,朕要折磨所有像你的人,这样朕才觉得你还在......
云舒闭了闭眼,任他扯开自己的衣襟。肩头的烙痕被他吻得发疼,她却想起父亲临刑前的话:舒儿,沈氏的冤,要你自己讨。
次日清晨,云舒在榻上摸到半块蜜饯。
糖霜已经化了,黏着张纸条,字迹是萧景珩的:阿宁,这是朕新得的蜜饯,比当年的更甜。
她将蜜饯塞进嘴里,甜得发苦。窗外的老梅落了一地,像极了太子妃出殡那日的血。
第三章
残红泣露
上元节的宫灯映得琉璃瓦发亮,沈云舒跪在慈宁宫的金砖上,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太后捏着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