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洇开,隐约能辨:别迁怒沈家,是我求沈叔......
云舒蜷在榻上,看着他喉结滚动,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鹤。
她的血还在渗,将锦被染成暗褐,像极了太子妃出殡那日,宫道上未化的残雪浸了血。
为什么不早说他突然扑过来,抓住她染血的手腕,为什么要替她瞒着
云舒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十年前东宫梅树下,太子妃替他擦泪的模样。
那时她才八岁,捧着药箱站在廊下,看阿宁用帕子沾了梅花露,轻轻按在他眼角:阿珩莫哭,我只是去得早些,又不是不回来了。
如今他的泪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想缩手,却被他攥得死紧。
你疼吗他突然问,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埙,方才喝药时,疼吗
云舒扯了扯嘴角,用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疼字。
十年了,从梅花烙烫上肩头那日起,她哪日不疼可他现在才问。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常公公掀帘进来:陛下,太后召您去慈宁宫,说......说沈大人的案子有了新证。
萧景珩的手猛地一颤,松开了她。云舒望着他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瓷,突然想起父亲临刑前塞给她的密信。
信里夹着半枚虎符,是北戎细作的信物,可那虎符,分明是她在太子妃妆匣里见过的。
陛下!她拼尽全力喊出声,声音像锈了的刀刮过铜盆。萧景珩顿住脚步,回头时眼里还带着泪。
云舒指了指暗格里的檀木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那匣子里有父亲整理的北戎细作名单,有太子妃临终前托付的密信,还有半块与萧景珩腰间双龙佩严丝合缝的玉珏。
那是沈氏世代行医的信物,当年萧景珩的母妃难产,是云舒的祖父用这玉珏换了太医院的安胎药。
萧景珩走回来,指尖颤抖着打开木匣。当玉珏与双龙佩碰出清响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沈氏私通北戎的罪证......他声音发颤,是阿宁替我伪造的
云舒点头。太子妃知道萧景珩为保她清誉,必然要找个替罪羊,所以亲手将北戎细作的虎符塞进了沈太医的药箱。
她临终前拉着云舒的手说:舒儿,沈氏的冤,我对不住。但阿珩若知道是我做的,他会疯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萧景珩突然将她抱进怀里,像抱着易碎的瓷娃娃,为什么要替她扛下所有
云舒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没有愤怒,没有羞辱,只有颤抖的体温。
她想起昨夜在偏殿,他醉得厉害,却还是摸黑给她盖了被子;想起上元节她咳血时,他将大氅裹住她,骂骂咧咧却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袖中。
原来他不是完全无情,只是将所有的情,都错付给了记忆里的影子。
陛下,太后催了。常公公的声音再次传来。
萧景珩将云舒轻轻放回榻上,替她掖好被角:等我回来,我去查沈氏的案子,还你清白。
云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她早该知道,帝王的承诺比雪还薄。
第六章
寒刃霜
慈宁宫的檀香熏得人发闷,太后端着茶盏,指甲上的红宝石闪着冷光:哀家听说陛下翻了沈氏的旧案
萧景珩捏着玉珏的手紧了紧:沈氏是被冤枉的。
冤枉太后冷笑,当年北戎细作的虎符在沈太医药箱里,人证物证俱在。难不成是哀家冤枉的
是太子妃。萧景珩喉结滚动,是阿宁为保清誉,伪造了证据。
太后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瓷溅到萧景珩靴边:你可知阿宁为何得心蚀症是沈太医当年误诊,害她失了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