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晴的手指忽然穿过我的指缝,掌心的温度熨帖着我掌纹里的茧子。
这是合约里第三条删掉后的第一次真正牵手,没有条款约束,却比任何伪装都更真实。
雪在午夜停了,月光给老房子镀上银边。
苏晚晴在客房门口犹豫:要不要和阿姨说我们分房睡
我盯着她围巾上垂落的穗子,想起母亲下午摸着她的手说小晴的手和阿深小时候一样凉。
我犹豫了一下,不用,就按情侣来。
客房的木床咯吱作响,她抱着枕头缩在床角,像只警惕的小兽。
我关掉台灯前,看见她把红绳从腕间取下,放在床头柜上——那是五年前我在许愿树上偷摘的,当时她写着考研上央美,而我写的是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学校。
窗外传来野猫踩雪的声音,远处不知谁家放起了最后一挂鞭炮。
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想起苏晚晴在火车站说的就当是演一场校园话剧。
可当她在母亲面前蹲下时,当她在烟花里转身时,那些细节早已超出了表演的范畴,像春雪融化渗入泥土,在我心里种下了连合约都没写的可能。
或许,从她在咖啡馆坐下的那一刻起,这场交易就不再纯粹。
当她说出大学贴吧的神秘事件时,当她在合约上画下蝴蝶时,命运早已把五年前的素描本翻到了新的一页。
而我攥着她留在床头柜上的红绳,听着枕边传来的轻浅呼吸,第一次觉得,伪装的甜蜜,原来可以比真实更烫人。
这一晚,我梦见母亲在老相册里夹了张字条:阿深的蝴蝶,终于飞回家了。
醒来时,苏晚晴已经在厨房煮早餐,锅里飘着她昨天特意买的酒酿圆子——那是我小学时每天早餐的味道。
她系着母亲的旧围裙,转身时围裙上的蝴蝶图案与她腕间的红绳相映成趣,让我突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精心设计的伪装,还是命运馈赠的真实。
2
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灶台瓷砖上织出菱形光斑。
苏晚晴正用竹勺搅动锅里的酒酿圆子,蒸汽漫过她睫毛时,她忽然转头:阿姨说你小时候总把圆子咬破,汤汁溅在作业本上。
她嘴角沾着一点糯米粉,像落了朵小杏花,让我想起大二那年她在教室后排吃汤圆,被班主任逮到的场景。
母亲坐在餐桌旁,捧着青花瓷碗笑出皱纹:小晴比阿深细心多了,他啊,初中还把我的毛线球当猫抱去阁楼。
热气氤氲中,苏晚晴的目光扫过我手腕——那里有道浅疤,是当年爬树给她捡风筝时留下的。
她递来汤勺时,指尖在我掌心轻轻点了点,像在确认某个久远的印记。
上午陪母亲去给祖坟上香,苏晚晴执意要帮我拎祭品。
山间石阶覆着薄冰,她忽然伸手扣住我手腕,指尖顺着脉搏跳动:当心,第三级台阶缺了角。
这姿势太像真情侣,让我想起昨夜在客房,她把红绳从腕间取下时,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祠堂里飘着檀香,苏晚晴对着父亲的遗像深深鞠躬。
母亲擦着相框说:他走那年,阿深总在课本里夹小纸条,说‘等我长大保护妈妈’。
苏晚晴转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原来你从小就有担当。
她指尖划过供桌上的青瓷烛台,那是父亲生前最爱摆弄的物件,此刻映着她月白色的裙摆,恍若时光重叠。
午后帮外婆整理老衣柜,樟木香里翻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素描本。
苏晚晴刚翻开第一页就怔住——那是大一军训时,她站在梧桐树下的速写,校服领口微敞,锁骨处有颗浅褐色的痣。
原来你真的画过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