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间的兰花汗巾,便让我想起年轻时读过的《花谱》——‘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窗外的蝉忽然叫得急了,日影在砖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姜渊抓住她的手腕,却又像被火烫到般松开,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江柳儿见他这般情状,心中竟生出几分欢喜,原以为四十岁的人了,早已心如古井,却不想这少年的眉眼,偏生搅起千层浪。
七夕那日,侯府在后园放河灯。江柳儿趁乱将一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塞进姜渊手中,低声道:戌初,西角门。
姜渊捏着锦囊站在紫藤花架下,看那锦囊上的针脚细密,分明是出自贵夫人之手。远处传来女眷们的笑声。
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在马厩里被管事刁难,是夫人路过替他解了围;
想起夫人与他挨得极近,鬓边的香气总让他整夜难眠;想起前日暴雨,夫人替他擦脸时,在他唇畔停留的温热……
西角门吱呀开了条缝。江柳儿穿着素纱襦裙,外罩一件鸦青纱衣,未施脂粉的脸在月光下竟比平日更添三分艳色。她伸手拉住姜渊的手,引他穿过九曲回廊,直到最深处的耳房。
怕么她关上门,烛影中见他攥紧的拳头,忽然轻笑,我守寡多年,侯府上下都道我是活菩萨,却不知……划过他的唇,我这心里,早被这侯府的规矩闷出了茧子。
姜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夫人可知,你是主母,我是奴才,若被人发现……话未说完,已被她用唇堵住。柔软的触感像春日的柳絮,轻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桂花蜜的甜。他浑身僵硬,却听见她在耳边低笑:莫怕,这耳房原是我陪嫁的丫头住的,十年没人来了。
更深露重,耳房内的烛花爆了又爆。江柳儿靠在姜渊胸前,听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
明日起,你便称我‘柳儿’吧。
在这耳房里,没有主母,没有奴才,只有……话未说完,已被姜渊翻身吻住,窗外的月光透在两人交缠的衣袂上,织出一片朦胧的锦缎。
正是:侯门深锁春如海,偏有青枝出墙来。莫道桑榆无好梦,苔痕早印双鸳迹。
第二回
苔径深·粗手偏拈细蕊香
诗曰:檀板轻敲唱《竹枝》,粗头乱服也相宜。檀郎未解书中意,偏惹春心绕指柔。
上回书说到江柳儿与姜渊在西角门耳房定情,
今日便要细表这主仆二人,一个是惯识风月机关的侯门主母,一个是不谙诗书滋味的粗夯奴才,偏在这侯府深院中,演出一段铁树开花的蹊跷风月。
第二回
苔径深·粗手偏拈细蕊香
自七夕之后,姜渊每日卯初便来后园浇水。他担水的扁担磨得发亮,脚步重得能惊起宿鸟,却偏生在遇见江柳儿时,像被抽了筋骨般绵软。那日她倚在木香花架下,看他赤着膀子修剪蔷薇,古铜色的脊背在晨光里泛着汗光,臂弯处几道旧疤像是老树根的纹路。
当心刺。江柳儿话音未落,便见他手掌被蔷薇勾破,血珠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她忙掏出手帕要替他包扎,却被他粗糙的指腹蹭过掌心:夫人别脏了手,小的皮糙肉厚,这点伤不打紧。说话时低头嗅了嗅自己,忽然窘迫地后退半步——身上的汗味混着泥腥气,怕熏了夫人。
江柳儿却不嫌弃,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仔细端详:你这手,掌纹倒像田垄似的。
前日栽的那株绿梅,定是你用了河底淤泥,怪不得花苞比往年早开三分。姜渊耳根发红,她说话时呵出的热气拂在他手腕上,比三月的柳絮还要痒人。
江柳儿说要教他识字。案上摆着花水日三个字,她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画横撇竖捺:这个是‘花’,你每日侍弄的那些,便叫花。姜渊盯着自己沾着墨的粗指,
忽然傻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