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萧承煜,却从未想过,最后一次站在此处,竟是以查案者的身份。
夫人,户部的人已经到了。绿萝抱着账册的手微微发抖,您真要亲自清点
萧承煜能做十年假账,我就能用十日查清。
谢砚秋摸了摸袖口的银镯残片,那是沈砚之临走前塞给她的,去把东厢房第三格的蓝皮账本拿来,那才是真账。
侯府上下乱成一团时,她独自坐在萧承煜的书房里,看着暗格里露出的药瓶——鹤顶红与避子药并列摆放,瓶身落着薄灰,像极了他十年未变的虚伪。
夫人,沈公子派人送来了东西。绿萝递上一个檀木盒,里面是支狼毫笔,笔杆刻着秋字。
谢砚秋握笔的手顿了顿,想起沈砚之临走时说的话:这支笔,替我写完未竟的策论。
卯时三刻,户部尚书亲自带人封了库房。
谢砚秋站在廊下,看阳光一寸寸爬过青砖,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闹——是苏晚吟的贴身丫鬟,正被扭送着往外拖。
我家小姐才是受害者!丫鬟挣扎着尖叫,萧承煜早就在夫人茶水里下了避子药,怕她有了身孕碍着与我家小姐长相守!
这话像重锤砸在谢砚秋心上。
她想起这十年间无数次意外滑落的安胎药,想起萧承煜那句子嗣缘浅,指尖忽然攥紧了狼毫笔。
把她带下去,仔细审问。她转身走进书房,摊开空白宣纸,墨汁在笔尖凝聚成点,像十年前他教她写的第一个字——砚。
申时,沈砚之的信鸽送来密报:藩王余孽已清,扬州漕银如数追回。
谢砚秋摸着信末那个小小的之字,忽然笑了。窗外的绿萼桃开得正盛,却再不是从前的断肠色。
戌时,帝王召见她入宫。
御书房里,少年天子指着案头堆积的账册:萧承煜贪墨的三百万两白银,竟有半数用在修河堤上。他忽然抬眼,侯夫人可知道为何
因为沈鸿死前,曾替他写过‘愿以死换河清海晏’的血书。
谢砚秋跪下,将狼毫笔呈给帝王,萧承煜虽贪腐,但对沈鸿的忠义,始终有愧。
帝王接过笔,看见秋字时眼底闪过惊诧:这是……
是沈砚之的心意。她直言不讳,陛下早知他是先帝暗卫,为何还要让他涉险
因为只有他,能让萧承煜放下戒心。帝王轻笑,也只有你,能让他在复仇之外,懂得何为真心。
谢砚秋怔住。
原来帝王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与沈砚之的合作,知道少年藏在冷脸下的情意。
去天牢吧,萧承煜想见你。帝王挥了挥手,明日,沈砚之就该回来了。
天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萧承煜坐在草席上,鬓角已全白。
看见她时,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全是苦涩:砚秋,我从来没恨过你。
可你也从未爱过我。她望着他腕间早已褪色的银镯,沈氏才是你的光,而我,不过是你用来遮丑的幌子。
她是光萧承煜仰头望着天窗,她是我亲手掐灭的光。当年我为了娶你,听你父亲的话毒杀了她,可后来才知道,你父亲根本没救过我,不过是拿陈年旧事要挟……
谢砚秋猛地抬头,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十年前那场救命之恩,竟是父亲编造的谎言
你父亲想攀附权贵,我想借沈家的势,一拍即合。
萧承煜咳嗽着,血沫溅在青砖上,可沈氏死后,我每晚都梦见她举着银镯索命,只能用绿萼桃香安神……
别说了!谢砚秋按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棋盘上的弃子,被父亲利用,被夫君欺骗,连复仇都像是一场笑话。
砚秋,萧承煜忽然抓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