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着两个手下,手里晃着明晃晃的砍刀。沈瘸子,他吐了口烟,吴二爷说了,今儿个要么还钱,要么卸腿。
阿笑挡在三叔前面,浑身发抖:我有三块银圆,先还你!
疤脸阿四歪了歪头:三块上回欠的是五块,加上这三天的利钱,得七块。他用刀尖挑起阿笑的银锁片,这银锁倒值两块,抵了吧。
不行!阿笑抓住银锁,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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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八块。疤脸阿四笑了,小丫头片子,跟老子讲条件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把瘸子的右腿按住!
两个手下扑上来,按住三叔的肩膀。三叔疼得直喊:阿笑,跑!别管我!阿笑抄起地上的砖块砸过去,砸中一个手下的额头,血立刻流下来。那手下骂着脏话,反手给了她一耳光,她撞在蔷薇丛上,刺扎进胳膊里,疼得眼泪直掉。
臭丫头!疤脸阿四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三叔面前,你不是能笑吗笑啊!再笑一个老子听听!
阿笑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掉在青石板上。她望着三叔绝望的眼神,望着小秀躲在墙角发抖的身影,突然想起陈默生说的希望——原来希望就是这样的吗还没触到就被踩碎,像纸鸢刚飞起来就断了线。
放开她!
一声喊从巷口传来。陈默生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牛皮纸包,胸口剧烈起伏。疤脸阿四松开手,阿笑摔倒在三叔怀里,看见陈默生的西装裤腿沾着泥,眼镜片裂了道缝——他肯定是从印刷厂一路跑回来的。
陈记者,疤脸阿四眯起眼,吴二爷正找你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陈默生站在巷口,阳光照在他脸上,把影子拉得老长。我刚从印刷厂出来,他说,明天的《申报》头版会登吴二爷的仓库照片,还有沈瘸子被打的证词。他晃了晃牛皮纸包,南京来的记者也收到了副本,你说吴二爷是要保你,还是保他自己
疤脸阿四的刀尖颤了颤。他身后的手下小声说:四哥,听说最近南京查得严......
少废话!疤脸阿四踹了手下一脚,可目光却往牛皮纸包上飘。阿笑看出他在犹豫——吴二爷这种人,最会趋利避害,要是真捅到南京,他保准把所有脏事都推给手下。
你现在放了他们,陈默生往前走了一步,我就不写你是主使。
疤脸阿四的喉结动了动。他盯着陈默生手里的纸包,又看了看阿笑怀里的三叔,突然把刀插回刀鞘:算你们走运!他冲手下挥挥手,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阿笑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血把蓝布衫染成了暗红色。陈默生蹲下来,用手帕帮她擦脸上的血:伤得重吗
阿笑摇头,眼泪却止不住:陈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三叔都保护不了......
不,陈默生握住她的手,你刚才拿砖块砸人的样子,比我写的任何报道都有力量。他转头看向三叔,沈叔,我送你去广慈医院,他们有免费的外伤药。
三叔喘着气摇头:不去......花钱......
我有稿费。陈默生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钞票,上个月写的通讯稿发了,够付药费。
阿笑这才注意到,陈默生的西装里层缝着个布兜,里面塞着几页写满字的稿纸,还有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他的母亲。
走吧。阿笑扶着三叔站起来,陈先生说得对,命比钱金贵。
他们穿过巷子时,小秀从墙角跑出来,攥着朵扁豆花:阿笑姐,给你。
阿笑接过花,别在鬓角。阳光透过蔷薇丛,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陈默生望着她,突然想起今早写的报道结尾:在上海最阴湿的角落里,开着一朵不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