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门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林宇抓起工具箱里的羊角锤。当他重返卧室时,发现衣柜里的暗门竟变成了双开式雕花木门,门把手上挂着的铜锁,与他刚才在通道捡到的17号钥匙完全匹配。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楼道里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林宇缓慢贴在门板上细听,至少有三个不同节奏的脚步声在来回逡巡。其中某个脚步带着金属拖地的脆响,让他想起父亲工友说过的事故细节:你爸的安全绳扣环突然崩开,半截铁链在水泥地上刮出火星...
铜锁咔嗒开启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脚步声骤然加快。林宇闪身钻进暗门,用后背死死顶住木门。门外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夹杂着模糊的方言咒骂,口音竟与父亲老家绍兴话极其相似。
手电光束扫过通道墙面时,林宇发现了更惊人的事实——每隔三米就有一扇相同的雕花木门,所有门牌号都是1703。当他尝试推开最近那扇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十七双皮鞋整齐排列在玄关,从八十年代的三接头皮鞋到最新的气垫跑鞋,每双鞋尖都朝着卧室方向。最外侧那双沾满水泥点的劳保鞋,正是父亲失踪当天穿着的款式。
暗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林宇的耳膜好像被某种低频震动填满。
通道里的空气带着地下酒窖般的阴湿,却又混杂着老式挂历纸特有的酸涩味。
林宇用手电光柱扫照射墙面,斑驳的墙皮下裸露出层层叠叠的壁纸——八十年代的牡丹纹样覆盖着九十年代的港星海报,最底下一层竟是印满繁体字的民国月份牌。
这不可能。林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冷汗从后颈蜿蜒而下,浸透衣领。手指死死扣进掌心,双腿似被铅灌入,一动都无法动。
林宇的指尖颤抖的抚过那些潮湿的纸页,1912年南洋烟草公司的广告画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珠光。
当他慢慢凑近观察时,一滴冰冷的液体突然坠落在后颈。抬头望去,混凝土天花板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倒映着无数扭曲的手电光斑,宛如悬在头顶的星群。
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前方第五扇雕花木门后传来的。
林宇的皮鞋碾过满地碎瓷片,发现那些瓷片花纹与母亲陪嫁的青花碗如出一辙。在第三扇门旁的墙角,半截焦黑的烟头引起他的注意烟头侧面上写着红双喜,回忆突然涌上林宇的心头,那个每天都对着自己微笑的老头,这是…父亲生前唯一抽的香烟。
当他的手触碰到第四扇门的铜制门环时,金属表面突然传来细微的温热。
林宇像被烫到般缩回手,门环上的饕餮纹却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血腥味在鼻腔炸开的瞬间,他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咳嗽声,那是深夜里父亲伏案画图时压抑的闷咳。
爸林宇的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门缝里突然溢出手电光。
他倒退两步,看着那道光线在地面投下狭长的阴影,阴影尽头有双沾满水泥渍的劳保鞋正在逼近。鞋尖与他在玄关看到的那双完全重合,右侧鞋帮上修补的针脚都是母亲特有的十字绣法。
敲门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林宇转身狂奔。雕花木门在他经过时接连自动开启,每扇门后都是不同年代的1703室:
1987年的搪瓷脸盆架滴着水
1997年的电子挂历显示三月十五日,
2007年的液晶电视正在重播《武林外传》。
当他冲过第七扇门时,迎面袭来的热浪几乎灼伤睫毛——2017年的厨房燃气灶正燃着幽蓝火苗,铁锅里的红烧肉咕嘟作响,那是母亲车祸前给他做的最后一餐。
通道尽头出现向上的阶梯,台阶上散落着建筑图纸。林宇捡起最上面那张,呼吸骤然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