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他偏头躲开，动作太急，车厢摇晃时周珘的指甲在他颈侧刮出红痕。对面座位上有个小女孩一直盯着他的耳朵看，程野把连帽衫的帽子拉起来，布料摩擦伤疤的沙沙声淹没了报站广播。

    深夜的健身房空无一人。程野对着沙袋猛击，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米色帆布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周珘坐在杠铃架上啃苹果，咔嚓声与他粗重的喘息交错。她今天涂了程野送的唇膏，石榴红的色泽在每次咬合时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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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为什么专攻人工智能吗她突然问。苹果核划出完美抛物线落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因为算法不会在乎对手有没有残缺的耳朵。沙袋晃动的幅度渐小，程野喘着气扯下绷带，露出指关节上凹凸的疤痕——那是他第一次赢黑拳时，裁判用戒指故意划的。

    周珘跳下来时杠铃架发出清脆的金属音。她用消毒棉按在他渗血的伤口上，力道刚好让他皱眉却不退缩。疼就叫出来。她的睫毛在顶灯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程野盯着她发顶那个可爱的旋，突然说：你那个好师兄今早又给你送咖啡了

    棉签戳进伤口的瞬间，周珘突然含住他受伤的指节。程野的呼吸滞在胸腔，舌尖尝到的铁锈味让他想起第一次吻她时，她咬破他下唇的血腥。他的咖啡豆有我代码里的bug多吗周珘松开时，唇膏在他指节留下淡红的印记，像枚小小的勋章。

    窗外开始下雨，程野的旧伤发作，右耳嗡嗡作响如同塞进一窝愤怒的蜜蜂。周珘从包里翻出降噪耳机——那是她拆了三个实验样品改装的，淡蓝色的耳罩内侧还刻着他们初遇的日期。海浪声从耳机里涌出时，程野闭上眼睛，第一次讲述那个雨夜：十八岁，裁判把对手的牙齿塞进他耳朵当纪念品，而赌客们为这个行为艺术多下了三成赌注。

    周珘的睫毛在笔记本电脑蓝光下颤动。她调出三维建模软件，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流畅的曲线。屏幕上，虚拟的右耳缓缓旋转，耳廓弧度完美得像件艺术品。程野伸手去碰，指尖穿过全息投影，落在周珘键盘上的左手无名指上。

    可以3D打印义耳。周珘敲下最后一段代码，不过...她突然转过椅子，椅轮碾过程野故意丢在地上的绷带，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的吻落在那道锯齿状的伤疤上，舌尖描摹残缺的轮廓时，程野脊椎窜过一阵电流——二十年来第一次，那个早已坏死的伤口有了知觉。

    第二天程野没去地下拳场。他站在A大实验室的观察窗外，看周珘给本科生演示机械臂。阳光穿过她指缝，在课桌上投下齿轮状的光斑，有个男生红着脸递来情书，折成心形的信纸边缘还粘着电路板贴纸。周珘笑着指了指窗外，程野下意识摸右耳，触到那枚银色耳钉——昨晚她趁他睡着时戴上的，内圈刻着01101100

    01101111

    01110110

    01100101的二进制代码，她说那是我爱你的机器语言。

    实验室的玻璃映出他们的倒影，程野看见自己耳朵上那点微光，像黑暗拳台上突然亮起的指示灯。周珘隔着窗户对他做口型，他没听清，但读懂了——那是她每次看他比赛前都会说的三个字：我在这。

    004：暗夜

    白噪音程序在程野右耳里炸开时，他正被对手逼到拳台角落。

    汗水滑进残缺的耳廓，像那年塞进来的碎牙。台下嘘声与裁判倒数扭曲成尖锐鸣响，周珘特制的降噪耳机此刻正播放着故障的白噪音——断续的电子音像生锈的齿轮啃咬他的鼓膜。

    第七回合休息！裁判举起程野渗血的手臂。

    更衣室里，程野把手机砸向墙壁。屏幕裂成蛛网，周珘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还亮着：别用今天的程序，有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