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分明是敲骨吸髓。
马车在田庄门口停下。大夫人扶着林如月下车,绢帕掩鼻:好好的良田,偏生闹虫灾,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虫灾林小满蹲下身,扒开田垄边的杂草。土块下蜷着几只用树叶包好的虫卵,分明是人为放置的麦叶蜂卵——这东西专啃麦苗,放一把能毁半亩地。
她抬头望向脸色微变的林如月,忽然轻笑:原来妹妹深谙农事,竟连虫灾都能‘预判’
林如月猛地后退半步,金步摇晃得叮当响: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问问佃户便知。林小满转身叫住路过的老农,伯爷,这虫灾是何时起的
老人浑浊的眼突然泛起泪光,扑通跪下:回嫡小姐的话……半月前夜里,有人翻墙进来,在田里撒了这虫……
够了!大夫人厉声打断,不过是几个刁民胡言乱语——如月,扶我去看库房。
库房里弥漫着霉味。本该堆满粮食的架子空空如也,墙角堆着几袋掺了沙土的糙米。林小满踢开袋口,露出底层发霉的麦种——这分明是故意毁坏的种子,根本发不了芽。
大夫人好手段,她抓起一把沙土,私吞佃租不说,还毁了种子,逼得佃户卖儿卖女缴租。若我今日不来,再过两月,这田庄怕要变成乱葬岗了。
大夫人脸色铁青,袖口下的翡翠镯子磕在木架上:你血口喷人!这田庄年年亏损,你生母的陪嫁早填了窟窿——
亏损林小满忽然掏出本泛黄的账本,这是我昨夜在柴房找到的,前十年田庄岁入银三百两,自您接管后,竟变成‘亏损’巧了,我还找到了这个。
春桃适时捧上个油纸包,掀开时露出半块金银锞子——錾刻的纹路正是侯府私印。
这是佃户卖女儿的卖身钱,林小满将锞子拍在桌上,您教牙婆扮成流民,低价买走孩子,再转手卖给青楼,一枚锞子赚十两差价。好个‘开源节流’!
林如月尖叫着扑过来抢包,却被春桃一把推开。大夫人踉跄着扶住架子,忽然瞥见林小满袖中露出的半角纸——正是昨夜醉仙居掌柜写的谢函。
你……你竟敢私通外男!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尖叫,侯府女儿与酒楼掌柜勾勾搭搭,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
林小满挑眉,慢悠悠展开信纸:哦那不如让父亲看看,这信里写的究竟是‘私通’,还是……她故意拖长声音,大夫人克扣嫡女陪嫁,逼得我不得不自谋生路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穿藏青官服的侯府老爷大步流星闯进来,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中年人——正是醉仙居的掌柜。
老爷您来得正好!大夫人扑上去哭诉,这孽女不知廉耻,竟与酒楼掌柜……
误会了,岳父大人。掌柜摘下斗笠,恭恭敬敬作揖,林小姐与在下商议的,是正经生意。他摸出本账册,这是醉仙居新菜式的流水,三日内净赚百两,其中三成该当分给林小姐。
侯老爷猛地翻开账册,目光扫过糖炒栗子日销三百斤的记载,喉头滚动:你……你竟有这等本事
不过是雕虫小技。林小满瞥向脸色惨白的大夫人,父亲可还记得,母亲临终前托您照看的田庄如今女儿亲自查过了——她指向墙角的霉粮,有人苛扣租税、毁坏种子、贩卖人口,样样都是杀头的罪。
林如月扑通跪下,指甲掐进掌心:父亲明鉴!都是母亲一人所为,女儿全不知情……
住口!侯老爷甩袖怒吼,忽然看见林小满腕间晃动的玉镯——那是原主生母的陪嫁之物,被大夫人克扣了三年,今早才被迫还回。
即日起,他咬咬牙,田庄账目由嫡女亲自接管,中馈暂交二房婶母代管。至于你……他转向大夫人,禁足半月,好好反省!
申时初,满载粮食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