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萧景珩留在军帐的,缺了中宫的棋子,旁边标着青崖关、雁鸣渡、黑风峡。
我接过绢布。
棋谱上,黑棋围白棋成死局,偏偏中宫空着——像是故意留的破绽。
他在布局。我捏紧绢布,引北戎进套。
赵将军盯着火盆里的影子:可北戎国师张角懿也在这附近。
前日有牧民看见,山坳里飘着黑幡,是他的邪术。
张角懿。我想起萧府密室那封密信的落款,字迹像蛇爬过的痕迹。
当夜,我揣着驱毒粉摸进北戎营。
帐篷外飘着股怪味,像龙涎香混着腐肉。
我屏住呼吸,这气味我在萧府见过——那日在密室翻密信,烛火熄灭前,我闻见的就是这味道。
报——突然有脚步声逼近,我闪身躲进草垛,看见两个北戎兵抬着箱子经过,箱缝里漏出半片金鳞——是镇北军的甲片。
张国师说,明日三更动手。一个兵卒压低声音,萧世子的人会开青崖关门。
我捏紧驱毒粉的瓶子。
原来张角懿才是幕后的手,萧景珩的通敌,怕也是他推的局。
草垛突然被踢了一脚。
什么人
我猛地撒出驱毒粉,青灰色烟雾腾起,趁乱往营外跑。
身后传来喊杀声,我听见有人用北戎话喊:追那个穿灰衣的!
等我跌跌撞撞跑回镇北营,月亮已经爬过了旗杆。
赵将军举着火把迎上来:你去哪了
张角懿在青崖关动手。我扯着他衣袖,萧景珩的棋谱,中宫空的位置是青崖关!
他要引北戎进去,然后——
轰——
营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地面。
我扒着营墙往外看,月光下一片火把,是北戎的骑兵,正朝这边冲来。
晚莺!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萧景珩倚在帐篷边,玄色大氅染着血,双眼紧闭。
他额角的伤还在渗血,却精准地朝我伸出手:往左三步,躲箭。
我下意识往左闪,一支羽箭叮地钉在我刚才站的位置。
跟我走。他声音发哑,却像攥着根线,前面第三棵胡杨树,有马。
我抓住他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可指尖却准确地搭在我腕脉上,像在数马蹄声的节奏:放慢脚步,他们追不上。
我望着他紧闭的双眼。
月光下,他睫毛颤了颤,像是听见了什么极远的声音。
4
我被他拽着跑,耳边全是北戎骑兵的呼喝。
萧景珩的手烫得吓人,指节却扣得死紧,像根铁箍。
前面有沟。他突然低喘,跳。
我脚尖刚离地,身后传来噗的一声——一支箭扎进土里,箭头离我鞋尖不过半寸。
他们追了三里。他额角的血滴在我手背上,马在胡杨树下,鞍袋里有金疮药。
我咬着牙拽他往树影里钻。
月光下三匹枣红马正啃草,鞍上的银饰闪着冷光。
我扶他上马,他却反手将我捞进怀里,缰绳缠在腕上:抱稳。
马蹄掀起的土块砸在腿上生疼。
我贴着他胸口,听见他喉间闷哼——他背上的伤在渗血,染透了我的衣襟。
张角懿给我下了药。他声音像碎砂纸,毒雾里掺了草乌,暂时看不见。
我攥紧他腰侧的衣料: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跑。他低笑一声,震得我耳膜发颤,你跑不快。
我气得掐他胳膊,他却突然勒住马。
马蹄在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