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天就能回来,唐殊只能跟李进坐上了车。
李进去城里一路都很悠闲,穿着格格不入的蓝花衬衫在街上闲逛,在理发店理了个发,然后进了间不起眼的当铺,转身叫唐殊去买水买烟。全程透着股诡异的亲切。
唐殊面无表情给他当了半天跑腿。他从望风点对面的艳艳烟酒出来,看着等在路边的李进,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闷着一阵躁意。
傍晚,李进终于把他放回去。谢绝了李进开车送他的提议,唐殊不耐烦地独自往回走,又去艳艳烟酒找老板赊账买了包烟。
他抽着烟思考怎么回去最快,路上碰见了大本营的同伙。
将人忽视过去,他盯着对方的自行车,刚打算上手,那人见了他却骤然回头。
”小殊哥?哟,真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啊?沈哥今天被江叔叫走了,你们船上出了事,你居然没事人一样......“
唐殊的手原本卡在空中要往回缩,他愣了两秒,转瞬惊醒一般,一把把人推开,踩上踏板:“借一下车。”
”操,你他妈疯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车被抢走了,刮起一阵飓风。
那人吃痛,刚骂着,站稳了一看,唐殊早已经消失在尘土卷地的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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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仓里这么多年逐渐是有了些样子的。他们有张床,床上铺着沈礼钊去市场买错的卡通熊床单;有成对的洗漱用品,来自打折买一送一;早几年终于通上电,电线扯过头顶吊了灯,摇晃却能当个情调。别的东西也算是一应俱全。
——其实大本营没人像他们一样,还有心思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捣弄这些。大家都把钱用在外头,到处去睡上一睡,在花天酒地里求个刺激舒爽。
入眼一切如旧,唐殊粗喘着气关上了谷仓的门,却仿佛十分陌生地停顿住了。里面也是滴落了一地的血迹。沈礼钊人在床上,被扔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伤口只经过了简单处理,一片血肉模糊,唐殊第一次连药都不知道该怎么上。
他整个人气血冲顶,感觉像要炸了,心里又恨又躁,恨不得直接把沈礼钊锤醒,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有病!
他手抖得厉害,什么都问不出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
沈礼钊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唐殊一直趴在床边,看着他睁眼、还没动弹就皱起了眉头。
“你别动,”唐殊坐起来,一开口便哽咽,“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不痛死你……你觉得怎么样……”
沈礼钊沙哑地开口:“小殊,我没事。”
“你没事你个头!谁让你一个人去扛的,谁让你骗人的?!你总这样……一直说要我还回去,一直又让我欠着你……”唐殊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哗地流,自己边哭边抹,梗着脖子说,“哪天我让你赔个干净,再也不理你……”
沈礼钊吃力地笑了笑:“别哭了,两个人受伤最后还得我照顾你,现在这不挺好的……今天去干嘛了,说给我听听,就可以当是一起了。”
沈礼钊忍痛抬手,去碰唐殊湿溜溜的脸颊。
他身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地上也是,虽然满屋子血腥和着药味,但唐殊靠上来时的感觉依然和平常一样。沈礼钊和唐殊接了吻,舔过嘴唇湿湿咸咸;沈礼钊听唐殊断断续续跟他讲白天见了李进,这一天是怎么奇怪、怎么烦人,他是怎么回来、怎么把他恨得牙痒痒,想把他揍一顿。
但唐殊还是要和沈礼钊接吻。窗外吹起了风,昏黄的灯光晃了晃,余光里鲜红的一条条刺目的鞭痕像扎透了心脏的枝条。
他抱着那个结实的手臂,仰头贴上去。
沈礼钊身上很热,嘴唇也很热,应该是在发着低烧,他软软的唇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