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墨迹。
最底下压着半包茉莉香片,已结满蛛网。
6.
杏林回春·暗室重生
1937年冬,协和医院地下室的暖气管道嘶嘶作响。
德国医生威廉·克劳斯摘下橡胶手套,手术器械在托盘上磕出清脆的回音。
远处隐约传来炮击声,震得煤油灯影在墙上乱颤。
他掀开白布单,床上的人苍白如纸,唯有脖颈处未卸净的胭脂痕还泛着血色——那是戏台上虞姬最后的印记。
沈先生,您能听见吗护士用棉签润着他干裂的唇。
昏迷三日的沈墨卿突然剧烈咳嗽,呕出一口混着血丝的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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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着丹蔻的指甲抠进床单,他哑声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周家少爷…可曾来过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班主老杨闪进屋内,怀里紧抱着件被血浸透的戏服:墨卿!警察厅在搜广和楼,咱们得对外说你——
死了沈墨卿竟低笑起来,喉间缝合的伤口随之渗出血珠。
他摸索着从戏服夹层抽出一页残破的《满江红》工尺谱,墨迹已被胃液晕开,告诉他们…庆喜班头牌…吞金殉国了…
克劳斯医生调试胃管时,金属器械的碰撞声与窗外的炮火形成诡异的重奏。
沈墨卿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影——多年后周世安在疗养院盯着同款灯罩时,仍会条件反射地哼起这段皂罗袍。
护士们都说,这位首长有些奇怪的战时创伤。
沙哑的嗓音里,护士惊恐地发现他眼角滑落的不是泪,而是淡红色的血水——名旦沈墨卿的嗓子,终究是毁了。
威廉医生!助手突然撞开门,日军要来搜查伤员!
昏暗的储藏室里,沈墨卿蜷缩在装尸袋中。
隔着帆布,他听见皮靴踏过水泥地的声响,刺刀挑开隔壁床的帘子。
某个瞬间,冰凉的刀尖抵住他胸口,袋中的手却攥紧了那页《满江红》——纸角露出半个周字,是他昏迷前从报纸上撕下的婚讯。
当夜,协和医院后门驶出一辆运尸车。
沈墨卿裹着沾满药水的绷带,看北平城的飞雪落进车内。老杨塞给他一张去天津的船票,他却将票根折成了纸鸢。
不去南方,他摸向空荡荡的脖颈——那里本该有条周世安送的怀表链,给我弄套…武生行头。
卡车碾过积雪的街道,远处广和楼的霓虹灯牌轰然坠落。
火花溅进沈墨卿的瞳孔,映亮他手中半块残帕——那是手术前从胃里取出的,金线绣的卿字已被胃酸蚀得发黑。
7.
粉墨登场·暗战梨园
1940年秋,北平的梨园行当暗流涌动。
沈墨卿——如今化名白鸿奎的武生演员——在广和楼后台对着油彩斑驳的镜子勾脸。
笔锋划过眼角疤痕时,他手下一顿,那道三寸长的疤在烛光下泛着淡红,是当年在协和医院亲手划的,为的是彻底埋葬沈墨卿那张惹祸的脸。
白老板,周会长的药箱送到了!小徒弟撩开帘子,捧来个描金木匣。
沈墨卿指尖一颤,胭脂晕开了半边眉——北平商会的周世安,正是三年前他吞金自尽时,在病榻前哭到吐血的周家少爷。
匣中盘尼西林针剂下压着张戏单,工尺谱的转折处藏着西山日军碉堡坐标。
沈墨卿对着煤油灯细看,忽觉谱上墨迹微凸——有人用针尖在鸿门宴三字下刺了三个小孔。这是1935年他们在什刹海别院约定的暗号,意为速撤。
法源寺的银杏叶铺了满地。
周世安捻着佛珠跨进偏殿,袈裟广袖里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