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箱里的春天

    小满蹲在幼儿园沙坑里埋恐龙贴纸时，保温箱的发热功能正孵着三颗鹌鹑蛋。保育老师举着手机冲过来：陈小满！你拿食堂鸡蛋做什么他掀起保温箱盖子，嫩黄色绒毛从外卖订单纸里钻出来，啾啾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陈立冬接到园长电话时，正帮西装革履的男人扔垃圾。对方抛来的车钥匙上挂着学区房模型，赏你的。他弯腰捡起散落的咖啡杯，瞥见杯底贴着的恐龙贴纸——和他保温箱里的一模一样。

    您的外卖。陈立冬敲开1702房门时，保温箱里雏鸡的骚动让他手抖。程先生接过咖啡的瞬间，三只毛茸茸的脑袋从箱缝钻出来。这是...生物课作业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突然放大，袖扣磕在门框上，掉落的蓝宝石滚到陈立冬脚边。

    苏敏在教辅机构走廊捡到鹌鹑蛋壳时，林美娟的语音追杀过来：你家孩子带活禽进幼儿园！她转身撞见程雨欣举着作文本：苏老师，爸爸说我的作文要重写...女孩翻到被退回的《外卖员爸爸》，配图竟是陈立冬在暴雨中送餐的背影。

    保温箱突然传出异响。陈立冬蹲在写字楼后巷检查时，发现夹层里塞着学区房传单，每张都被恐龙贴纸覆盖了重点小学字样。小满的儿童手表定位在附近闪烁，他顺着信号冲进便利店，看见周姐正用微波炉加热临期蛋糕。

    你家崽儿在我这儿存了个东西。周姐的烈焰红唇努向储物柜。陈立冬打开柜门，三只鹌鹑扑棱着落在他脱线的西装上，羽毛间粘着程先生的玫瑰订单票根。手机突然震动，张经理发来母亲担保贷款通过的通知，背景音里有小吴的无人机轰鸣。

    苏敏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关东煮的雾气正模糊着陈立冬的轮廓。小满从保温箱里探出头：爸爸妈妈，我给小鹌鹑取了名字！他指着恐龙贴纸，叫修罗、西旗和望京！程先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雨幕中，手里举着失而复得的蓝宝石袖扣。

    程雨欣妈妈三年前病逝了。男人把玫瑰订单塞进碎纸机，那些花是孩子给天堂妈妈的。碎纸屑飘落在陈立冬的外卖箱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家字。周姐突然关掉便利店大灯，点燃临期蛋糕的蜡烛：生日歌三分钟，不收电费。

    小满掏出儿童手表，定位光点组成城市地图。陈立冬的旧工牌吸在冰箱门上，磁条粘着鹌鹑羽毛。苏敏咬开变质的奶油时尝到血腥味，才发现掌心攥着学区房传单的碎片，边缘被恐龙牙齿贴纸割得支离破碎。

    暴雨再次倾泻。陈立冬用保温箱护着鹌鹑冲回毛坯房时，赵质检员的激光笔在墙面裂缝上画了个圈。三年前他亲手埋下的追踪器从墙灰里掉出来，红灯闪烁的频率和雏鸡心跳同步。

    第九章

    关东煮碰杯法则

    周姐按下微波炉停止键时，关东煮汤锅正好沸腾第99次。陈立冬握着串海带结，看油花在汤面拼出学区房户型图。小满突然把儿童手表泡进汤里，定位光点在水面炸成星图。

    爸爸妈妈看！男孩舀起勺汤泼在玻璃窗上，光斑透过水痕映出城市地图。代表苏敏的红点卡在教辅机构，陈立冬的蓝点停在便利店，小满的绿点正在两者间画闪电。这是霸王龙的迁徙路线！他咬开鱼丸，肉馅滚到苏敏脚边。

    苏敏去捡鱼丸时，教案本从包里滑出来。夹在《背影》那页的烘焙订单表被汤汁浸透，露出她用红笔批改的痕迹：客户反馈：蛋糕胚裂缝像永定河河道，建议参考地理课本第三章整改。陈立冬的旧工牌从她袖口掉出，磁条吸住不锈钢勺。

    便利店突然断电。小满的恐龙夜光贴纸在黑暗里亮起来，拼出修罗场=爸爸流泪的地方。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立冬看见苏敏手机屏上的搜索记录：丈夫送外卖丢人吗搜索时间定格在他收到第一个差评的暴雨夜。

    您的关东煮。周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