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象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长期敲键盘留下的薄茧,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护士来换药时,电视里正播放着财经新闻。冷氏建筑的标志一闪而过,父亲严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母亲急忙换了台,但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银色U盘。
你父亲很担心你。母亲轻声说,他每天都会打电话问你的情况。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细小的河流。我望着天花板,那些栩栩如生的记忆正在褪色:机房的蓝光、便利店的饭团、冯宇掌心的温度...
夜里,我梦见自己站在明德大厦前,玻璃幕墙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穿着廉价西装求职的我,一个是拎着行李箱意气风发的冷总监。马翔宇从雨中跑来,他的眼镜片反射着霓虹灯光,手里拿着被雨淋湿的简历。
醒来时,晨光已经漫过窗台。母亲在床边削苹果,果皮垂成长长的一条。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笑着问。
我活动着手指,触摸到枕边有个硬物。那是个小巧的黄铜钥匙,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母亲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表情突然凝固。
这是...
病房储物柜的钥匙。她迅速接话,但手指不自然地绞在一起。
康复训练时,我在休息区遇到一个奇怪的病人。他总对着空气说话,有时突然大笑。护工悄悄告诉我,他以前是建筑公司的会计,车祸后一直活在幻想里。
他总说自己在什么...绿城项目护工推着轮椅走远了。
我摸着后脑的伤疤,那里传来隐约的刺痛。走廊尽头,电视里正在播放冷氏建筑的新闻发布电视屏幕突然熄灭,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母亲削苹果的手停顿在半空,水果刀折射的寒光在她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你父亲今晚要来看你。她突然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苹果皮断裂的瞬间,我看见她无名指内侧露出的纹身——那是个模糊的十字疤痕,和梦里邱组长手腕上的烫伤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攥紧黄铜钥匙,金属棱角刺进掌心的疼痛异常清晰。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陷进我刚刚拆掉石膏的皮肤:钥匙哪来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某种熟悉的辣椒酱气味。
走廊传来脚步声,母亲猛地松开手。推门而入的并非父亲,而是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胸牌上写着精神科主任医师。
冷小姐的脑部扫描结果出来了。医生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我的脑部三维图像,海马体附近这个阴影...他的手指突然停顿,因为母亲正用水果刀尖轻轻点着他的后腰。
医生僵硬地切换了页面:只是轻微脑震荡后遗症。他离开时白大褂后摆掀起,露出别在腰间的电击器。
病房门关上的刹那,母亲从果篮底层抽出份泛黄的报纸。2003年的社会版上,《女童拐卖案悬而未决》的标题下方,照片里哭闹的小女孩手腕上戴着和我床头病历卡同款的银镯。
你以为那些梦是巧合母亲的声音突然变成梦中邱组长的尖锐语调,她从包里掏出瓶红色指甲油开始涂抹,冷锋从来不是你父亲。
钥匙在掌心发烫,我突然想起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机房、服务器、被删除的文件。母亲突然拽过我左手,翡翠戒指在她蛮力下碎裂,露出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F市福利院编号047。
冯宇确实死了。她舔掉指甲上多余的甲油,但他留下的数据备份够我们找二十年。她的香奈儿外套内侧闪过U盘的金属反光,上面刻着和梦里如出一辙的FY。
窗外雷声轰鸣,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记忆中F市的轮廓。母亲——或者说这个冒充了二十年母亲的女人——正用我的手机发送信息,收件人显示马翔宇。
你以为那个实习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