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她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忽然觉得——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此刻能坐在他对面，看他把自己的喜好记得比公式还牢。

    大四的春天，他们在实验楼顶种了盆向日葵。

    唐小满总说这是童年的补偿，因为宋沉舟曾在作文里写：小满的笑容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

    她趴在栏杆上看他调试无人机，机身绑着他们收集的糖纸——蓝色的是幼儿园，红色的是小学，金色的是重逢后的每一个日子。

    毕业旅行想去哪里她忽然问。

    宋沉舟操控着无人机掠过晚霞，轻声说：去你长大的福利院，还有我爷爷的老房子。

    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响起时，他们总会绕到操场走圈。

    唐小满的头靠在他肩上，听他讲新写的程序——虽然她根本听不懂，但喜欢看他眼里跳动的光。

    路过篮球场时，有学弟吹口哨起哄：学长学姐又撒狗粮了！

    宋沉舟的耳尖又红了，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重叠的部分像极了十年前雪地里的两个小脚印，只是如今，脚印旁多了串银杏叶的印记。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野餐，唐小满在餐盒里藏了封信。

    宋沉舟展开时，看见泛黄的信纸上画着幼儿园的秋千，还有一行歪扭的小字：其实我在福利院的床板上，除了‘沉舟的烤红薯比星星甜’，还刻了‘我喜欢沉舟’。他抬头望向正在追蝴蝶的她，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信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午后，她举着糖纸小船跑向他时，眼里闪烁的光。

    秋风掀起野餐垫的边角，宋沉舟忽然明白，所谓甜蜜从来不是刻意的浪漫，而是时光里的相互懂得。

    那些藏在糖纸里的秘密，那些刻在床板上的心事，那些在图书馆页脚的小太阳，此刻都化作她望向他时，眼中永不熄灭的星光。

    他轻轻把信折好，放进贴胸的口袋——那里，还装着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遗落的银杏叶书签。

    20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在上午九点准时亮起，唐小满望着镜子里的学士服，领口的垂布歪了三次。宋沉舟站在身后，指尖比她还要抖，却执意要替她调整领结：记得吗小学戴红领巾，你总说我系得像死结。

    拨穗仪式进行到计算机系时，宋沉舟的名字在礼堂回荡。

    唐小满举着手机录像，看他接过证书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封面——那里藏着他们偷偷贴的小糖纸，是重逢那天她塞在他课本里的蓝色糖纸。当校长把流苏从右拨到左，他忽然朝她的方向望来，嘴角扬起的弧度，和七岁那年在幼儿园收到她糖果时一模一样。

    我们去民政局吧。走出礼堂时，宋沉舟突然说。

    阳光穿过宋沉舟指间的银杏叶戒指，在唐小满手背投下细碎光斑。

    唐小满看着宋沉舟攥紧的毕业证书，重重的点头。

    唐小满认为，爱情，从来不是完美无缺，却充满真实的温度。

    民政局的宣誓室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唐小满盯着墙上的国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工作人员的指引。

    请双方交换信物。宋沉舟掏出的银戒内侧刻着C&X，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也是小学时她总在他课本上画的图案。

    我初中时就想好了，宋沉舟替唐小满戴上戒指，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等结婚了，就带你去刻着我们名字的地方。

    红本本递来时，唐小满的指尖在封面上停顿。

    照片里的他们穿着白衬衫，宋沉舟的手搭在她肩上，背景是实验室的向日葵——那是他们种了三年的花，每片花瓣都像她童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