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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本子上记尺寸,闻言咬着铅笔头含混地说:正好用来泡新酒,老瓮养新酒,味道更醇。

    黄昏的光线斜斜切进酒窖,把她半边身子染成琥珀色。我盯着她鼻梁上细小的雀斑,突然想起阁楼箱子里那本发黄的酿酒笔记。外婆的字迹在霉斑间隐约可见:五月初六,采半熟青梅,以竹沥水洗净......

    明天去砍些新竹子吧季夏合上本子,铅笔别在耳后,做导流槽要用。她说话时无意识地用鞋尖蹭着地上一块凸起的砖,那上面刻着模糊的莲花纹——是外婆生前最爱的图案。

    第二天鸡还没叫我就醒了。山雾像牛奶般漫进院子,柴刀在磨刀石上发出规律的沙沙声。我正蹲在井边打水,突然听见墙根传来窸窣声。季夏的脑袋从墙头冒出来,发髻歪歪斜斜地插着根竹筷。

    接住!她抛来个油纸包,还冒着热气。我手忙脚乱地接住,烫得在两手间来回倒腾。油纸里裹着两个艾草团子,翠绿的皮子上还沾着晨露。

    柳姨刚蒸的。她手一撑翻过墙头,落地时凉鞋带子又断了,这次是左脚,后山那片毛竹......话没说完突然噤声,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身后。

    我转身看见只花斑野猫正蹑手蹑脚靠近厨房,嘴里叼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季夏突然嘘了一声,轻手轻脚绕到野猫身后,猛地一扑——

    野猫惊叫着窜上柿子树,鱼掉在青石板上啪啪甩尾。季夏捡起鱼冲我眨眼:加餐!阳光下鱼鳞粘在她手心里,像撒了把碎银子。

    后山的竹林比记忆中更茂密。季夏挥舞柴刀的样子像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刀刃砍进竹节时发出清脆的啵声。我学着她的动作,却差点砍到自己膝盖。

    笨蛋!她夺过柴刀示范,要斜着下刀,顺着竹节纹理......话音未落,一根断竹突然弹起来,在她手背上抽出一道红痕。

    我下意识抓住她手腕。山风突然停了,蝉鸣变得格外刺耳。她手背上的红痕慢慢渗出血珠,我摸遍口袋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

    没事啦。季夏抽回手,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竹枝划的,明天就好。说着突然踮脚从我头发上摘下一片竹叶,指腹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廓。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昏。我们拖着竹子下山时,季夏突然钻进路边的灌木丛。等我放下竹子去找,发现她正跪在溪边挖野薄荷,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点和细小的划痕。

    加在梅子酒里,清凉解暑。她举起一把沾着泥的薄荷,叶子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翠绿,小时候发烧,外婆就给我煮薄荷水......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失言。

    溪水哗啦啦地冲刷鹅卵石。我蹲下来帮她挖薄荷,潮湿的泥土塞满指甲缝。某种蓝色的小野花混在薄荷丛里,季夏摘了几朵别在耳后,哼起一支陌生的山歌。

    酒窖改造比想象中麻烦。我们花了三天才砌好导流槽,季夏坚持要用青石板而不是水泥。石头有呼吸。她煞有介事地敲着石板,酒也要呼吸的。说这话时她鼻尖沾着石灰,像个顽皮的白胡子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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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那天,我们终于开始泡第一坛酒。季夏换上了崭新的蓝布围裙,头发用红头绳扎得一丝不苟。她指挥我把青梅铺在竹筛上晾晒的样子,活像外婆笔记里画的酿酒师傅。

    要这样摇。她握着我的手晃动竹筛,青梅在筛网上滚动发出沙沙声,让每颗梅子都晒到太阳。她的手心因为连日劳作变得粗糙,但腕间的银镯依然锃亮,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

    晒好的青梅被小心地码进酒瓮,一层梅子一层冰糖。季夏搬来个小板凳站在上面,往瓮里倒白酒时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酒液在瓮中荡漾的声音让我想起山涧的瀑布。

    封坛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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