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止,只当是顾南星弃了他。
此刻见娘子推门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却见顾南星递来一碗参汤,柔声道:城南书院招山长,需交束脩六百两,官人若想去,明日便随这位夫人去暂住些时日。
宋时手一抖,参汤泼在青衫上:娘子,典夫之事......
顾南星打断他:宝儿昨日摔了玉镯,哭闹着要金的。
官人难道想让孩子跟着我们住茅屋、吃麦麸
吴夫人待你也不差,不是么
郑府后园的望月阁里,宋时每日与郑夫人饮宴。那夫人虽徐娘半老,却偏爱穿红着绿,非要宋时称她娘子。
一日酒后,郑夫人抚着他手背笑道:听闻你娘子在城西置了绸缎庄我家大人明日便批她的商引,只消你......话未说完,宋时已甩袖而起却被门外侍卫按在地上。
郑夫人划过他唇畔:你娘子可是收了六百两银子,若你不从,她可要蹲大牢的。
自宋时入郑府,她每隔十日便收得百两纹银,又托郑通判的关系,垄断了城中官绸采买。
那日路过见当年嘲笑她的王婆婆在寒风中卖炭,竟命伙计买了整车炭送去,看着老妇感恩戴德的模样,觉得这世上最痛快的事,便是让昔日轻贱她的人仰头奉承。
宝儿六岁生辰那日,顾南星摆了十桌流水席,请来城中显贵。席间郑夫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前来,
你家郎君近日倒是听话,昨夜还陪我吟了半阙《鹊桥仙》。顾南星笑着给那孩子塞了块金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宝儿哭着从私塾回来,书包里掉出张字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典夫之子。
她猛地想起前日郑府管家来送月银,当着宝儿的面叫宋时郑府姑爷,忙蹲下身替孩子擦泪:宝儿莫听旁人胡言,你爹爹在外地做官......话未说完,宝儿已甩开她的手:先生说典夫就是把丈夫卖了换钱!
顾南星翻出压在箱底的第一份典夫契约,墨迹已淡,却比新置的田契更刺目。自第一次典夫后,她总以为只要攒够银钱,便能赎回尊严,可如今宝儿看她的眼神,竟像看个陌生人。
让她心惊的是,郑夫人近日态度渐冷,昨日送来的月银竟少了二十两,托词说宋郎身体不济——她忽然想起吴夫人小产那日,也是这般态度转变。
第二日顾南星揣着刚收的三百两银票,进入郑府后园。推开望月阁门时,正见宋时倚在榻上,面色青白如纸,腕上还有铁链。
郑夫人斜倚在美人靠上,嗑着瓜子笑道:顾娘子来得正好,你家郎君染了风寒,怕是不中用了,这典夫的钱......
她强笑着取出银票:夫人说笑了,官人昨日还写信说思念夫人,这是新得的辽参,给夫人补身。
自此宋时便和顾南星回了家。
冬至前夜,顾南星在醉仙居宴请布政使夫人。席间听那夫人叹惋膝下无子,眼珠一转,竟想起宋时尚未痊愈的身子。
散席后,她跟着夫人到了布政使府,望着庭中三尺高的琉璃灯,觉得郑府的屏风都成了俗物。若能让我家大人得个嫡子,布政使夫人拨弄着鎏金护甲,黄金千两、世袭商籍,顾娘子可愿一试
回到家宋时正抱着宝儿在灯下识字,孩子指着典字问:爹爹,这个字怎么读顾南星推门的手顿在半空,听见宋时说:典,是典当的典,就像......她猛地咳嗽一声,打断话头,将宝儿交给乳母,拉着宋时进了里屋。
布政使夫人要典你半年,她避开他的目光,千两黄金,够宝儿读最好的书院,够我们买城南的大宅......够娘子买更多的珠宝绸缎,对么宋时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顾南星,你还记得我们在茅屋下听雨时,说过的话么
她当然记得,那时宋时说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