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淡饭亦是甜,可当她抱着饿到啼哭的宝儿在雪地里奔走时,当她被牙婆嘲讽穷酸娘子不知变通时,那些话便冻成了冰碴,扎得人心里出血。
这次不一样,她抓住宋时的手,按在自己新做的织金裙上,半年后,我们就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再也没人敢看不起我们......
顾南星亲自给宋时换上簇新的湖蓝缎面长袍,发间别着布政使夫人赏的簪子。
宝儿躲在门后,看着爹爹被马车接走,忽然冲出来抱住宋时的腿:爹爹别走,先生说典夫的孩子会被人戳脊梁骨!
顾南星心中一痛,却还是扯开孩子:胡说!等你爹爹回来,咱们住高楼、骑大马,看谁还敢说闲话!
宋时从车窗望出去,见顾南星正与布政使府的管家清点金银,他想起初次被典时,顾南星眼中的泪光,如今却只剩算盘珠子般的精明。
自宋时入布政使府,顾南星的生意愈发兴隆。她用千两黄金买下城南最大的绸缎庄,又在秦淮河畔置了别院,每日坐着小轿,穿梭于达官贵人之间。
那日在布政使夫人的宴会上,她见着了当年的王牙婆,那婆子竟巴结着称她顾大娘子,往日的轻蔑都化作了满脸堆笑。
可她没料到,布政使夫人比郑夫人更难伺候。那夫人听信偏方,说需用男子指尖血调和朱砂,方能稳固胎象,竟让宋时每日割指取血。顾南星去探望时,见他双手缠着纱布,连笔都握不住,却还强笑着说:娘子的别院快修好了吧以后宝儿可以在花园里放风筝.....
谷雨时节,顾南星正在别院验收新来的货物,忽见布政使府的仆人慌慌张张跑来:顾娘子快去吧,我家夫人小产了,说是你家郎君克子!她赶到府中时,正见宋时被绑在廊下,布政使夫人手持藤条,每抽一鞭便骂丧门星。
顾南星想要求情,却听夫人在房内哭骂:竟敢拿个克子的男人来骗我,把那贱人给我带上来。
夫人息怒,她跪下抱住布政使的腿,是妾身的错,求夫人人看在往日商引的份上......话未说完,已被踢倒在地,头上的金钗跌进泥里。
且说宋时自布政使府归来,伤病交加,缠绵病榻半载有余。
可第二日晌午,王牙婆竟又登门,身后跟着辆马车,车中下来的竟是应天府新上任的按察使夫人柳氏。
我家大人年逾四十,尚无嫡子,若能寻得端方郎君......
夫人可曾备下三千两顾南星打断柳夫人的话,鬓边未摘的孝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需得临街商铺五间,外加......她盯着柳夫人耳坠上的珠子,外加这对耳坠作聘礼。
王牙婆惊得合不拢嘴,却见柳夫人喜笑颜开:早闻顾娘子是妙人,果然爽快。
胄
三日后,顾南星将宋时草草葬在城郊乱葬岗,头七未过,便举家搬入柳夫人送的城南大宅。宝儿被送去扬州盐商办的学堂,她叮嘱乳母:若有人问起你家娘子,只说在观音庵吃斋。
应天府的贵妇人圈里,渐渐流传开顾妈妈的本事:她能按主顾心意,寻得或文或武的典夫,且善用偏方让妇人受孕,若小产便推说是郎君八字不合,绝不让主顾担半点干系。
某次布政使夫人路过她的绸缎庄,想上前刁难,却见她正与按察使夫人饮茶,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日顾南星在秦淮河画舫宴请杭州织造夫人。席间那夫人叹惋继子跋扈,急需嫡子稳固地位。顾南星笑道:夫人可知,城西李秀才生得貌比潘安,且祖上三代单传,最是宜男相。
说着递上一幅画像,画中少年执卷浅笑,竟有几分宋时当年的模样。织造夫人眼睛一亮:若得此郎,愿以苏州园林相赠。
宝儿十岁生辰那日,顾南星去接他。学堂外,她看着穿着湖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