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校庆倒计时牌撕到3那天,程野的视网膜转换器在彩排时突然失灵。舞台追光灯亮起的瞬间,他像被按了静音键的收音机,直挺挺栽进乐谱架里。
程野!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上舞台,裙摆扫过观众席时带翻了保温杯。蜂蜜水在程野的白色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后颈的疤痕在应急红灯下泛着诡异的青。
我扯开他的衬衫领口,发现锁骨下的银色装置正在发烫。这分明是老式助听器的电路板——上周他还炫耀过能捕捉次声波的新设备。
别碰那个。程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汗珠浸透我画素描用的硫酸纸,他们在用电磁脉冲干扰。
舞台两侧的音响突然发出尖锐啸叫,我看见观众席上教导主任的手机正在闪烁红光。程野突然把我拽进幕布后面,他后背蹭过幕布挂钩时,我听见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
你流血了!我指着幕布上渗出的深色痕迹。程野却将食指竖在唇边,从裤兜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漂浮着银蓝色的絮状物。
这是父亲实验室的声带样本。他拧开瓶盖对着舞台灯光,絮状物突然聚合成《欢乐颂》的五线谱,他们想让我的装置失效,这样就能证明人工耳蜗才是唯一解决方案。
我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助听器的样子。那个固执的老裁缝总说:真正的声音在心里,不在机器里。
幕布突然被掀起,程野把我推上舞台中央。他扯掉耳后的处理器,对着话筒大声喊:现在请听真实的声音!
整个礼堂陷入死寂。我看见前排老师助听器里飘出的静电火花,看见后排男生耳机里扭曲的电流声,看见评委席老教授助听器电池仓弹开的瞬间。
程野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隔着衬衫,我感受到某种规律的震颤,像三十年前奶奶那台老式收音机调准频率时的嗡鸣。
这是心电信号转化的声波。他贴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带着松木香,要听吗
我点点头,掌心的汗珠洇湿了他衬衫上的蜂蜜渍。程野突然咬破指尖,在我掌心画出个声波纹——那是上周我偷偷给他素描本添的樱花轮廓。
礼堂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我这才发现程野的失声表演,竟让所有助听器同时恢复了立体声效。
解剖刀划开培养皿的瞬间,银蓝菌落突然发出高频尖叫。我捂住耳朵后退,看见程野后颈的疤痕正在渗血——那些蠕动的组织竟在培养液里重新拼接成耳蜗形状。
二十年前火灾现场的温度是72℃。他抓起我的素描本按在培养箱上,焦黑的边缘突然显现出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当时他们正在测试声波武器,你奶奶的助听器录下了整个过程。
我突然想起素描本夹层里的老胶卷。上周清洗奶奶遗物时,显影液里确实出现过类似的建筑图纸。但那些焦黑的边缘为何会...
你的胎记。程野突然扯开我衣领,锁骨下方的樱花胎记正在发烫,这是声波共振形成的组织记忆。他掏出视网膜转换器对准胎记,屏幕上突然跳出三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抱着婴儿在声波舱里接受频率测试。
我浑身发冷。画面里的婴儿腕带刻着林小满,而女人戴着与奶奶同款的助听器。
培养箱突然爆裂,菌落组成的婴儿啼哭声在实验室回荡。程野把我推进通风管道,自己却转身面对追来的白大褂们。他后颈的活体组织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闪烁的银色芯片。
快走!他朝我扔来声带共鸣剂,这是你奶奶留下的解码器!
我蜷缩在锅炉房的蒸汽管道后,声带共鸣剂在掌心凝成液态芯片。透过管道缝隙,看见程野被束缚在医疗椅上,后颈的芯片接口正往外渗银蓝色液体。
实验体AE-7的记忆清除进度37%。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