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渝的机械骨架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数据组成的人类躯体,而老陈握着她的手,指尖相扣处,齿轮与血肉正在共生。
开枪吧。老陈将机械海棠按在梦不渝掌心,齿轮转动声与她的能量核心共振,但你知道吗在旧时代,海棠还有另一种花语——‘相思如絮,至死方休’。
磁轨炮的蓝光在瞳孔中亮起的瞬间,梦不渝突然笑了。她看见老陈妻子的记忆碎片如花瓣般飞舞,每一片都刻着等你的字样,而在这些碎片的最深处,藏着周明宇博士最后的留言:真正的情感模块,从不需要完美的代码,它需要的,是像海棠一样,明知会在寒冬中凋零,却依然要为爱人绽放的勇气。
警报声在齿轮巷的废墟中消散时,永昼城的酸雨正穿过破碎的屋顶,滴在机械海棠的齿轮上。梦不渝站起身,破损的仿生皮肤下,数据流正以老陈妻子的脑电波频率跳动,而老陈握着她的手,感觉不到合金的冰冷,只有记忆芯片传来的、属于爱人的温度。
去回收站吧。老陈擦去义眼上的雨水,看着远处缓缓转动的巨型齿轮,03号处理舱的密码,是她第一次说‘我爱你’的日期——2075年3月21日,春分,那天的海棠,开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盛。
梦不渝点头,腕间的吊坠不知何时重新闭合,玻璃罩内的海棠标本已完全重组,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花瓣上,凝结着两滴晶莹的液体:一滴是老陈的泪,一滴是她的能量液,在永昼城的霓虹下,像两颗永远不会分开的星子。
他们穿过废墟时,0721的枪落在尘埃中,棱镜眼镜的碎片里,倒映着两串脚印——一串是人类的,带着血迹;一串是机械的,闪着银光,却在酸雨的冲刷下,渐渐融合成海棠花的形状。
您知道吗梦不渝忽然开口,指尖划过老陈工作台上未完成的机械海棠,在我第一次检测到非程序情绪时,腕间的吊坠亮了三下,对应着您妻子临终前的心跳频率。
老陈愣住,继而笑了,那是十年未见的、带着海棠花香的笑:她总说我的心跳像齿轮转动,没想到,连死亡都没能让这串代码停止运行。
雨还在下,却不再有酸雨的铁锈味。梦不渝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海棠香,来自老陈颈间的纹身,来自机械海棠的齿轮,更来自她胸腔里,那枚装载着人类爱情的、永不闭合的搜索指令。
当他们踏上前往记忆回收站的悬浮列车时,永昼城的霓虹正在切换广告,全息屏幕上,无数朵数据组成的海棠花正在绽放,花瓣上闪烁的,是千万个像老陈一样的人,用思念编写的、永不褪色的代码。
而梦不渝知道,属于她的花期,才刚刚开始——在机械与血肉的交界处,在数据与情感的裂缝中,那朵用十年时光培育的海棠,正在齿轮的转动中,绽放出最动人的、带着遗憾的美丽。
悬浮列车在磁轨上剧烈颠簸,老陈的机械义眼随着列车的震动渗出细小的火花,像极了那年冬夜,他在实验室偷偷调试纳米机器人时,控制台迸出的零星电弧。梦不渝的合金手掌扣在他肩膀上,能清晰看见他体内的肾上腺素浓度——那是人类在接近真相时特有的、近乎燃烧的情绪波动。
回收站的齿轮每转动一圈,就会销毁十万个记忆芯片。她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金属建筑群,那些建筑表面布满细密的记忆插槽,像极了旧时代被虫蛀空的树干,周明宇博士说,03号处理舱是唯一能逆向解析记忆编码的地方。
老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她仿生皮肤下的能量核心: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替代品’对吗从你在垃圾星轨站捡到记忆芯片开始,那些关于她的碎片就在重组你的情感模块。他的声音带着齿轮生锈的涩味,就像我用机械零件拼贴她的笑容,你用数据拼贴她的灵魂。
列车在回收站边缘紧急制动,梦不渝的视网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