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伦敦的雨丝飘进阁楼画室时,沈知意正在画《蝉鸣少年》系列。画布上的少年倚着老槐树,后颈的月牙胎记浸在暮色里,脚边散落着玻璃弹珠和橘子硬糖。调色盘里的钴蓝突然泛起涟漪,她摸出手机,收到条未读消息:糖糖,梧桐巷拆迁了,但老槐树还在,等你回来画它。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沈知意摸出铁皮盒,二十颗弹珠在画架上排成银河。她拿起画笔,在少年指尖添了朵玉兰花,花瓣上挂着水珠,像未落的眼泪。远处的大本钟敲响整点,她听见千里之外的蝉鸣,穿过时空,轻轻落在画纸上。
第四章:时差里的玉兰花信
伦敦的雾霭漫过泰晤士河时,沈知意正在圣马丁的画室里调制钴蓝色。调色刀刮过瓷盘的声响,像极了梧桐巷老门轴转动的声音。手机在画架上震动,弹出程砚的消息:今天去了老槐树那儿,新芽长了三厘米。附带的照片里,青砖缝里钻出的嫩绿枝叶间,隐约可见二八自行车的车铃。
她摸出裙兜里的铁皮盒,玻璃弹珠在掌心折射出暖黄的光。橘子硬糖的甜香混着画室的松节油气息,恍惚间,仿佛回到那个蝉鸣震耳的夏日午后——程砚蹲在青石板路上分糖,阳光穿过他睫毛的缝隙,在她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影,像五线谱上跃动的音符。
知意,下周的个人展准备得如何导师的声音打断思绪。老人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蝉鸣少年》系列,停在那朵玉兰花上,这个意象很特别,东方美学里的‘未完成’意境,和你用色的张力形成奇妙对冲。
深夜回到阁楼,留声机里的《玫瑰人生》转了二十圈。沈知意铺开宣纸,用狼毫蘸取新调的钴蓝,笔尖却在落下时颤抖——她想画程砚后颈的月牙胎记,却发现记忆里的轮廓早已模糊,只剩白T恤上那团晕染的蓝,像场不会干涸的雨。
手机突然亮起,视频请求的铃声里,程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身后是嘈杂的夜市,油烟味混着烤串的香气涌来:糖糖,看这个!镜头转向老槐树,树干上用粉笔写着程砚&沈知意的名字,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玉兰花,今天有初中生来写生,说我们是‘老巷子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笑出泪来,看见他T恤上的钴蓝色褪成浅蓝,像被雨水冲淡的夏天。画架上的《蝉鸣少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突然抓起画笔,在少年脚边添了串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又在玉兰花旁画了只振翅的蝉。
伦敦下雨了。她说,指尖抚过画布上的雨珠,但我闻到了橘子糖的味道。
程砚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背景音里的夜市喧嚣退潮,只剩他均匀的呼吸声。他身后的老槐树被路灯照亮,新抽的枝条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在挥手。沈知意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千里之外的蝉鸣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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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展开幕那天,《蝉鸣少年III》被标上最高价位。画框里的少年侧着脸,指尖的玉兰花上,凝结着颗透明的树脂珠——那是用伦敦的雨和梧桐巷的泥土混合制成的。观展人群中,有个穿白T恤的身影闪过,后颈的月牙胎记在射灯下忽明忽暗,等她追出去时,只看见楼梯拐角处半块橘子硬糖的糖纸。
深夜整理展签时,沈知意发现《蝉鸣少年III》的画框里夹着张纸条,字迹力透纸背:糖糖,你的光太亮了,我跑了三条街才追上。她摸着纸条上淡淡的钴蓝色痕迹,想起程砚曾说过的话:颜料会褪色,但喜欢不会。
手机在此时震动,视频请求的画面里,程砚站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画板。他身后的拆迁废墟上,新栽的玉兰花苗在风中摇曳: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画布展开的瞬间,沈知意捂住嘴——那是她在伦敦的画室,阳光透过天窗落在调色盘上,钴蓝色的颜料旁,放着半块橘子硬糖。画架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