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展馆人流量超标...他试图解释,抬头撞上女儿通红的眼睛。
所以物流故障是假的暴雨断电是演的林小满踢开脚边的卫星电话,就连上周来谈收购的赵总,也是你安排的记忆像被撕开保鲜膜的水果,迅速氧化变色。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危机都恰到好处,就像精心设计的闯关游戏。
林国栋的喉结动了动,从内袋摸出包压变形的红双喜。打火机擦到第三下才点燃,烟雾模糊了他佝偻的轮廓。你大三那年被绑架...他忽然开口,烟灰簌簌落在膝盖上,绑匪要三百万,我骑着三轮车去交赎金。
林小满的后背撞到防火门。那年暑假父亲说五金店失火,让她住校一个月。原来烧掉的是郊区废弃仓库,火光中父亲单枪匹马走进黑暗,手里提着装满现金的蛇皮袋。
后来你就开始装穷。她指甲掐进掌心,装成碌碌无为的小店主,装成混日子的糟老头...声音突然哽住。那些被她嫌弃的褪色工装,那些被她嘲笑的抠门习惯,此刻都变成扎向心脏的倒刺。
父亲掏出块灰扑扑的手帕,正是展会用来擦咖啡渍那块。林小满突然抢过来对着灯光——丝绸边缘用金线绣着L.G.D,和她锁在抽屉的毕业礼物丝巾一模一样。
第七章
母亲的信
老式台灯在宣纸上晕出暖黄光斑,林小满数到信纸第七个折痕时,眼泪终于砸碎墨迹。母亲的字迹还是那么工整,像她永远熨烫妥帖的衣襟:
小满,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应该在海岛晒着太阳。这些年你总问我为什么纵容你爸装穷,现在该告诉你那个暴雨夜的真相...
信纸簌簌作响,带着晒干的茉莉花香。林小满读到绑匪持枪抵着你爸太阳穴时,窗外的梧桐突然沙沙摇晃。她想起大四实习那年,父亲执意每天骑电动车接她下班,后视镜里总跟着辆黑色奔驰。
原来那不是错觉。信末附着的照片飘然落地——二十年前的父母站在纽约交易所门口,父亲西装革履扶着铜牛,母亲旗袍上的苏绣凤凰在闪光灯下展翅欲飞。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给小满买奶粉。
保险柜里还有本皮革封面账簿。林小满翻开泛黄的纸页,呼吸渐渐急促:1998年6月,支出项记录着城南幼儿园赞助费;2005年8月写着一中图书馆建设款;最新一页是2023年3月,小满公司所在写字楼收购。
手机突然震动,跳出来自南太平洋的卫星通话请求。林小满按下接听键,听见海浪声混着母亲的笑:看到你爸的登山包了吗那个破包跟他去过纳斯达克敲钟...
第八章
重新开始
林小满把公司门禁卡放在父亲面前时,晨雾正从江面漫进办公室。林国栋的保温杯停在半空,枸杞在浅碧茶汤里载浮载沉。
这是您安插的十二个后勤保障员名单。她推过平板电脑,屏幕光照亮眼底青黑,包括假装水管工的网络安全专家,还有扮成外卖员的急救医生。
父亲用杯盖拨开漂浮的枸杞,这个动作他做了二十年。西郊仓库明天有批现货...他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却在女儿通红的注视里低下去。
我要真正的创业。林小满指向窗外,江对岸的LED屏正在播放林国栋集团的广告,不是楚门的世界,不是被修剪好荆棘的童话。她的指甲油斑驳脱落,和那些被父亲暗中替换掉的劣质甲油不同,这是她自己买的九块九包邮货色。
林国栋摸出老花镜,仔细端详离职协议。当他看到禁止以任何形式提供帮助的条款时,手指在任何二字上反复摩挲,仿佛触摸女儿刚学会走路时的伤疤。
好。他突然摘下保安帽,花白头发倔强地支棱着,但有个条件。从登山包深处掏出个铁皮糖盒,生锈的盒盖上印着劳动模范奖。打开来是厚厚一叠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