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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侍女撞开房门时,甘棠灼已划烂整张脸。

    他抓起炭灰涂抹伤口,嘶哑的嗓音刺破雨幕:

    这样...便认不出了...

    我扯下帷幔裹住他,布帛撕裂声与记忆重叠。

    赫连灼在大婚夜撕碎嫁衣,金线嫁衣下却藏着软甲:

    穿这个逃。

    他捏碎我腕骨时塞入密函,暴虐的吻混着警告:

    梁国影卫已至,恨我才能活。

    甘棠灼突然咬住我肩头,血腥味中混入冷梅香。

    他蘸血在我袖口急书:

    东南角密道,走!

    字迹狂草与赫连灼绝笔信一模一样。

    密道机关启动时,他反手将我推进黑暗。

    追兵的箭矢钉入门框瞬间,我借着磷火看清他溃烂的脸。

    那皮下隐约浮着赫连灼的轮廓。

    第十世...够本了...

    他抵着石门呢喃,右手指节敲击出谢家军暗号。

    这是当年谢无咎被困地牢时,我们约定的求救节奏。

    阿芜数到三十二下,我就出来。

    谢无咎的声音隔着石壁发闷。

    我抖着手敲完暗号,石门开启时只见他浑身是血,却还攥着给我摘的梅枝:

    看,没骗你。

    甘棠灼的敲击声忽然中断,石门缝隙渗入的血在青砖上汇成勿伐二字。

    我疯了一般刨挖石壁,指甲翻折时触到个硬物。

    半枚嵌在墙中的霜花玉珏,正是赫连灼终日佩戴的那块。

    暴雨声里混入梁国方言的咒骂,甘棠灼的闷哼陡然凄厉。

    我抠出玉珏对准月光,内侧显影的血字灼痛双目:

    宁毁此身,不伤阿芜。

    ——落款是十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正对应前十世轮回。

    玉珏突然发烫脱落,露出墙内暗格。

    褪色的发带捆着本染血手札,封皮是谢无咎的字迹:

    第十一始,不饮孟婆。

    赫连灼的残魂在碑前消散,碑面渗出永不再见血字。

    10

    我剖开腹部取出蛊虫时,梅林正燃起第十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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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舌舔舐甘棠灼的银发时,他正哼着我幼年最怕的安魂曲。

    梁国祭司将烙铁按在他心口,焦糊味里突然漫开冷梅香。

    与谢无咎哄我入睡时的熏香一模一样。

    妖童已伏诛!

    祭司高举焦黑的骨骸,百姓欢呼声震落梅枝。

    我攥碎掌心的玉铃铛,碎渣刺入血肉的疼,不及记忆汹涌——

    阿芜乖,数完星星就睡了。

    十岁的谢无咎轻摇鎏金铃,榻边梅纹香炉吐着青烟。

    我攥着他袖口的霜花纹嘟囔:

    棠哥哥唱曲比铃铛好听。

    他屈指弹我额间,哼起异域小调时,腕间银铃与歌声共振。

    焦尸心口突然滚出鎏金铃残片,暗红的棠字在火光中泣血。

    我冲上火刑架扒开碎骨,半枚霜花玉珏卡在肋骨间。

    正是谢无咎及冠那年,我亲手系在他剑穗上的那块。

    装神弄鬼!

    梁国将军挥剑劈来。

    我徒手抓住剑刃,血顺着《甘棠》刺青蜿蜒:

    尔等可知…这是谢家军主帅的信物

    全场死寂中,甘棠灼的焦指突然抽搐。

    我掰开他蜷缩的掌心,里面是被熔化的银铃,铃舌竟刻着谢无咎乳名:

    …阿灼。

    暴雨倾盆而下,焦尸在雨幕中显出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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