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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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灼破碎的喉骨发出咯咯声,被烧毁的声带挤出童谣残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谢无咎捂着溃烂的喉咙,在沙盘上写下这句《月出》。
彼时他刚为救我饮下哑药,指尖的血混着墨迹:
阿芜及笄时,我唱全曲。
我撕开甘棠灼焦黑的胸膛,心脏处黏连着玉铃残片。
梁国将军的剑锋刺入后背时,怀中的尸身突然暴起——
甘棠灼以白骨为刃贯穿将军咽喉,烧焦的声带撕出赫连灼的嗓音:
伤她者,万死!
梅林突然地动山摇,九千盏埋在地底的梅灯破土而出。
甘棠灼踩着烈焰走来,焦肉剥落处露出谢无咎的面容。
他染血的指尖点上我眉心,暴虐神色与赫连灼处决仇敌时如出一辙:
第十世,够甜了。
赫连灼将密探的心脏掷在我脚边,指尖血在额间绘出梅钿:
记住,恨比爱活得久。
可那夜我为他包扎伤口时,发现他怀揣着褪色的《月出》残谱。
甘棠灼轰然倒地,新生皮肉在雨中疯长。
我扯下他颈间银锁,内侧新刻的血字随体温显现:
宁负苍生,不负惊鸿。
暴雨冲刷出焦土下的冰棺,棺中谢无咎的尸身心口插着梅纹匕首。
那是我第一世自刎的凶器,此刻正泛着蛊虫幽光。
11
梁国禁地的石门在月光下泛着青苔,我抚过《甘棠》开篇的蔽芾二字,腕间银锁突然发烫。
这是谢无咎当年留下的破阵口诀,此刻却如烙铁灼烧皮肉。
娘娘,此处需处子血为引。
侍女阿棠递来梅纹匕首,刀刃映出我颈间蛊痕——与石门上凹陷的梅印严丝合合。
三日前赫连灼在昏迷中呓语甘棠……,血祭……,竟是指这处前朝遗迹。
匕首划破掌心时,暴雨骤至。
血珠顺着芾字沟壑游走,石门轰然中开。
千盏人鱼烛次第自燃,照亮满壁狂草——竟是赫连灼的字迹批注着《甘棠》全篇。
……无衣与子……
我念着石壁上的朱批,指尖触到暗格。
机关弹开的瞬间,谢无咎执我手解读兵法残卷的画面突现——
阿芜看这同袍二字,
十五岁的谢无咎将竹简浸入药汤,
实为萧家军火弩阵的方位暗码。
他蘸着茶水在案几画出阵型,窗外梅影恰与星图重合。
石壁暗格里的青铜匣沾着新鲜血渍,内置的羊皮卷竟是赫连灼笔迹:
永昌十三年七月初七,以处子血破阵,可毁梁国龙脉。
那日期分明是三日前,他在昏迷中攥着我手写下的生辰!
暴雨卷着火把窜入密室,我借着火光细看石壁。
那些看似癫狂的批注里,藏着我父帅独创的梅纹暗码。
蔽芾指铁矿方位,
勿伐是火药配比,
召伯竟对应梁帝寝宫密道。
小心!
阿棠突然将我扑倒。
毒箭擦鬓而过,钉入石壁的瞬间,赫连灼的朱批突然渗血。
血珠在芾字上凝成箭头,直指密室穹顶的星象图。
正是谢无咎教过我的二十八宿阵。
危月燕当空时,破军星移位三寸。
谢无咎在观星台执我手点算,
这便是萧家军奇袭梁国的天时。
那夜他披着我的胭脂色斗篷,在星图上标出血色记号。
此刻穹顶星宿正与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