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季棉衣的报价有问题。我指着数字间的微小间距,
他们用了一种特殊写法,把两字竖笔拉长盖住了修改痕迹。实际支出应该是...
萧景珩突然按住我的手:不必算了。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粗糙温热。
窗外风雪呼啸,我听见他说:明日祭天,你随行。
祭坛上的血溅得比预想中远。
当太子亲卫的刀架在礼部尚书脖子上时,我正躲在萧景珩身后的仪仗队里。
风雪迷眼,却清晰看见太子手中那卷罪证——正是昨夜我们做过标记的账册。
三弟还有何话说太子笑得志得意满,
这些年来你贪墨的军饷,足够...
足够养私兵三万。萧景珩突然打断他,从袖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
皇兄不妨看看这个
狂风卷起书页,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红批。
我躲在人群后,看着太子脸色逐渐铁青
——那是我花三天三夜还原的真相,用朱砂标出了每笔赃银的最终去向:
太子别院的地下银库。
不可能!太子猛地撕碎账册,这明明是...
明明该在你书房暗格里萧景珩踏前一步,
皇兄莫非忘了,你那位新纳的侧妃,最擅仿人笔迹。
碎纸如雪纷扬中,禁军统领突然倒戈。
后来史书只轻描淡写记了句太子谋逆,伏诛,
却没人知道,决定胜负的从来不是刀剑,而是那本被朱砂染红的账册。
第五章
九重宫阙上的数字游戏
登基大典那日,雪下得很大。
我站在太和殿的汉白玉台阶上,看着萧景珩
——现在该叫皇上了——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玉玺。
他玄色冕服上金线绣的龙在雪光里格外刺目,晃得人眼睛发疼。
三年前那个赏菊宴上的落魄皇子,如今终是坐上了这把染血的龙椅。
娘娘,该回宫了。青杏替我拢了拢狐裘大氅。
她现在已经不叫青杏了,内务府给改了个文雅名字叫司棋,可我总觉得拗口。
御道上的积雪被宫人们扫得干干净净,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石。
听说昨日太子——现在是废太子了
在东宫自尽时,血浸透了半边台阶,怎么刷都刷不掉。
椒房殿的地龙烧得太热,熏得人昏昏欲睡。
我翻着户部新呈上来的奏折,朱笔在盐税亏空四个字上画了个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皇贵妃娘娘!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闯进来,皇后娘娘要生了,可是...
她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
太医院院正跪在凤仪宫外殿,额头抵着金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娘娘胎位不正,怕是...
产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混着稳婆们杂乱的脚步声。
我站在屏风外,闻到浓厚的血腥气
——和当年嫡母那碗毒药一样甜腻得令人作呕。
都出去。我突然说。
满屋人愕然抬头。
本宫说,我慢慢挽起袖子,都出去。
皇后的亵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乌发黏在惨白的脸上。
她看见我,瞳孔猛地收缩:你...终于要动手了
我没说话,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棉布包。
展开是几根银针和羊肠线——这三年我偷偷让青杏收集的,就为了这一天。
娘娘若想活命,我按住她乱抓的手,就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