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然后把成绩单递回给她,说了句:够了吧
秀英愣了一下,才明白爹是问分数够不够上大学。她点点头:够了,能上个好大学。
哦。爹应了一声,低下头,又拿起他的竹篾,继续编筐,好像刚才看的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秀英站在原地,看着爹那专注而麻木的侧脸,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喜悦,瞬间被浇灭了。她捏紧了成绩单,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她转身跑回自己房间,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没有哭,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像压了一块巨石。
填报志愿的时候,秀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南方的一所大学。那所大学离家有上千公里,坐火车要将近二十个小时。她甚至没有跟爹商量,自己就做主填好了。她把填好的志愿表拿给爹看,只是履行一个告知的程序。
爹放下烟袋,接过来看了看学校的名字和地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么远
嗯。秀英硬邦邦地回答。
爹沉默了一会儿,把志愿表还给她:远了,要坐很久的火车吧
要一天一夜。
哦,爹又沉默了,半晌才说,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自己要晓得照顾好自己。
就这么几句话,再没有别的了。没有不舍,没有担忧,没有像别的家长那样千叮咛万嘱咐。秀英心里冷笑,果然如此。他巴不得自己走得远远的吧。
第四章
远行无声
九月,开学的日子到了。秀英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一个旧皮箱,一个塞得满满的帆布包。临走前一天晚上,爹给了她一沓钱,比平时给的生活费多不少,厚厚的一叠,用一根布条仔细捆着。
路上用,到了学校也要花钱。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别处。
秀英接过来,没数,塞进了口袋里。她知道,这些钱一定是爹省吃俭用,或者低声下气找人借来的。但她没有说谢谢,也说不出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爹就用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驮着她和行李往镇上的火车站去。一路无话,只有自行车的嘎吱声和清晨的风声。
到了车站,爹帮她把行李搬下来。秀英去买票,爹就在旁边等着。拿到那张硬邦邦的、通往遥远南方的火车票时,秀英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她终于要走了。
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父女俩就站在站台上,一个看着远方延伸的铁轨,一个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地。
爹,我走了。秀英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爹抬起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嗯,到了学校,给家里…捎个信。
他想说打电话,但随即想起家里根本没有电话。
知道了。秀英点点头。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响起来,尖锐刺耳。人群开始涌动。
上车吧。爹说。
秀英拎起帆布包,拖着皮箱,随着人流往车厢门口走。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看到那个让她怨恨了这么多年的背影,然后心里会生出不该有的动摇。
她挤上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安顿好。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站台开始后退。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她看到爹还站在原地,像一棵被遗忘的树,孤零零地站在越来越小的站台上。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瘦小,那么不起眼。
火车加速,站台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秀英转回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她对自己说,新的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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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活是新鲜的,也是辛苦的。南方的气候、饮食都和家乡不同,秀英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