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在徽章右下角。
那年台风天,老朱头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惊飞了躲在排水管后的野猫,小志说风筝挂在槐树上,我让他别去,他偏要爬。他的手指划过骨灰盒边缘,那里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用钥匙划出来的,等我追出去,就看见树根缠着他的腿,像活物似的往土里拽。张志远注意到,刻痕的走向和槐树主干上的某道伤疤完全一致,伤疤处此刻正渗出树汁,在月光下形成细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浮现出儿童运动鞋的纹路,和老朱头铁盒里那张搜救照片上的泥印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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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远的后背绷紧了。他记得那年台风,整栋楼的玻璃都在震颤,老朱头披着雨衣在楼下喊了整夜,最后在槐树根下找到半只带血的运动鞋。后来社区派人砍树,电锯刚碰到主干就冒黑烟,老朱头抱着电锯嚎啕大哭,从此那棵树就成了小区的禁忌——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树不能砍,是树里藏着太多孩子的魂,包括小志的。
您看!老朱头突然指向槐树。月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投出晃动的光斑,张志远看见那些光斑里浮动着细小的人影,像是被拉长的火柴人,正围着树根跳奇怪的舞蹈。更诡异的是,槐树主干上有道新裂开的伤口,渗出的树汁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沿着树皮流成细小的血河,血河的走向,正是三年前小志被拖入地下的路线。
它们饿了。老朱头喃喃着,从裤兜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揉碎的馒头渣。他把碎屑撒在骨灰盒周围,影子突然从地面立起来,像只无形的手接住了飘落的馒头,在半空捏出小志爱吃的兔子形状——兔子的耳朵,正是小志风筝的尾部流苏样式。
张志远的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妻子发来的微信:朵朵说她梦见小志哥哥在槐树下哭,你快回来。他盯着屏幕,突然听见老朱头的影子发出低低的笑声,那声音分明是个孩子的嗓音,带着撒娇的尾音:爸爸,还要吃……笑声里混着咀嚼声,像在啃咬什么坚硬的东西,张志远突然想起,早上在老朱头家看见的、缺了角的小猪佩奇餐具。
我、我先下去了。张志远转身时撞在铁门上,钥匙串从裤兜滑落。老朱头弯腰去捡,骨灰盒突然倾斜,盒盖咔嗒打开,飘出几缕黑色的烟尘。张志远看见烟尘里裹着片槐树叶,叶脉间清晰印着个小小的指印——和朵朵昨天在槐树下捡到的树叶一模一样,指印的位置,正是小志按风筝贴纸时留下的汗渍印。
回到家时,朵朵正抱着毛绒兔子缩在沙发里。她看见爸爸,立刻扑过来,小手指着阳台方向:爸爸,刚才有个小哥哥在树上朝我笑,他穿的校服和我幼儿园的一样蓝!张志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槐树枝叶间闪过片蓝色衣角,转瞬即逝,衣角处绣着的半只蝴蝶,和老朱头晾衣绳上那件神秘蓝布衫的图案完全一致。
凌晨四点,张志远再次被噩梦惊醒。梦里他站在楼顶,看见老朱头的影子正在挖开水泥台,露出下面的土坑。坑里埋着半截生锈的风筝线,线尾系着块带牙印的馒头——和他刚才在楼顶看见的一模一样。当影子捧起骨灰盒准备放进土坑时,突然抬起头,眼窝处两个黑洞洞的漩涡正对着他,嘴角咧出不自然的弧度,露出的牙齿,是小志换牙期没长全的锯齿状。
老张,你脸色比墙灰还白。第二天晨练时,张婶在单杠边拦住他,手里的太极剑穗扫过他发颤的手腕,昨儿夜里听见楼顶有动静,莫不是老朱头又在摆弄他那棵邪乎树她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向槐树,我跟你说个事,上回王老太出殡,那抬棺的人说看见老朱头的影子趴在棺材上啃馒头,你说这是不是……话没说完,她突然盯着张志远的手腕惊呼,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红印,形状像片蜷缩的槐树叶。
张志远没听完就往家跑。路过槐树时,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扒开树根附近的落叶。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