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垫。
助理猛地刹车:程总吩咐过,您不能……
我要去冰岛,我将芯片插进车载电脑,看看他买的木屋,够不够烧一捧干净的灰。
监控画面在显示屏上跳动。
夜市大火那晚,程砚抓着纹身男的头发往墙上撞:我说过九点整点火!为什么提前十分钟!混混吐着血沫笑:林老头加钱了,说要真烧死那丫头……
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
我按下车窗,将账册一页页撕碎。纸屑在暴风雪中翻飞,像极了程砚手术室飘出的脑CT胶片。后视镜里,墓园渐缩成雪地上的一滴墨,而那枚钻戒正在指间慢慢结冰。
其实程总醒过一次。助理突然开口,他扯掉呼吸机说了句话。
他说……
下雪了,小晚该换羽绒服了。
我低头看身上的单衣。
左胸口袋露出半截诊断书,被雪浸湿的解离性失忆症正在晕染,像朵永远开不出春天的冰花。
10.
钻戒坠入深谷的瞬间,山风突然噤声。
金属擦过岩壁的嗡鸣像一声漫长的叹息,惊起崖底的寒鸦。它们漆黑的羽翼掠过戒圈内侧的刻字,灰烬里长出的春天在山雾中碎成齑粉,与十八岁那年的炭火灰一同沉入深渊。
姜小姐,气象台警告暴雪将至。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白交加。
我赤脚踩在结冰的护栏上,任山风灌透病号服:你看,这下面像不像程砚烧焦的瞳孔
他沉默着打开车灯,光束刺破晨雾的刹那,记忆如野火燎原。
十八岁的程砚背着高烧的我爬上后山,单薄的脊梁硌得我胸口生疼。暴雨浇透的校服黏在他伤口上,每走一步都撕开血口:小晚,等雨停了,我偷辆三轮车带你下山。
此刻的雨却凝在睫毛上成了霜。
我望着谷底浮动的雾气,恍惚看见程砚躺在ICU的模样——呼吸机的管子缠着他脖颈,像极了夜市那晚勒住父亲的麻绳。
芯片里的监控录像……助理摇下车窗,程总备份了七份,存在不同国家的保险箱。
他递来的U盘挂着冰岛鱼骨挂坠,金属贴上刻着极光观测坐标:他说等您砸了所有备份,才算真正自由。
我攥着挂坠后退半步,脚跟悬空在断崖边缘。
你猜他为什么选这座山我笑着松开手指,鱼骨坠子追着钻戒往下落,我们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他说要把我的名字刻进花岗岩……
小心!
助理扑过来拽我手腕的力道,与程砚在火场抓住我的力度重叠。惯性让我们齐齐摔进积雪,他袖口崩开的纽扣滚进岩缝,露出腕间狰狞的烧伤——是顶楼爆炸那晚替我挡钢架留下的。
你也成了他的祭品我捻着他溃烂的伤疤笑。
他猛地抽回手,雪地上蹭出一道血痕:程总签器官捐献协议时,指定把角膜留给您。
风卷起积雪迷了眼。
我摸索着翻开病历本,在视网膜脱落的诊断页上,看见程砚鬼画符般的批注:极光要配最好的眼睛看。
真可笑。我撕下纸页团成球,他烧了我的眼睛,现在又要赔我一对
助理突然从后备箱搬出木箱。
冰岛木屋的产权证躺在防弹玻璃罩里,旁边是程砚的遗嘱公证书:若姜晚女士踏足冰岛,程氏所有股权即刻转入其名下。日期是实验室爆炸前三天——他正筹划着让我意外身亡的那三天。
山顶有缆车。助理将钥匙插进我冻僵的指缝,您现在就可以去机场。
铜钥匙纹路嵌着冰碴,刺痛感让我想起程砚第一次给我租房钥匙时,也是这样划破掌心:小晚,这把钥匙能打开我们的未来。
我扬手将钥匙掷向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