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来:你猜姜小姐知不知道,当年火烧夜市的混混……她染血的指尖指向我,是你花钱雇的
吊瓶架轰然倒地。
葡萄糖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倒影中二十岁的程砚正在给纹身男塞信封。夜市煤气罐爆炸的前一秒,他回头对我笑:小晚,这把火点了,咱们就能重新开始。
疯子……我踉跄着扶住窗台,你们都是疯子!
程砚的刀尖突然转向自己心口。
鲜血迅速渗透衬衫,他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现在信了吗这些年我每一刀,都是替你挨的。
林瑶趁机夺门而逃,高跟鞋声在走廊敲出丧钟般的节奏。我望着地上混作一摊的血与药水,忽然想起父亲跳楼那晚,程砚也是这样满身猩红地抱住我。
小晚,他染血的手来捂我眼睛,别看。
此刻他的血顺着床单滴到我脚背,滚烫如那年夜市初雪。我弯腰拾起断成两截的钢笔,将刻着晚字的笔帽扔进垃圾桶。
程砚,你演深情的模样……金属撞击塑料桶的闷响中,我笑出眼泪,比摆地摊时还拙劣。
05.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割出十几道惨白的疤。
我蜷在床头翻那本烧焦的相册,指尖突然被一张照片划破——父亲站在夜市摊位前擦汗,手里举着烤肠朝镜头笑。背后歪歪扭扭的霓虹灯牌写着姜记小吃,右下角日期是2018年4月17日。
那是他跳楼的前一天。
记忆像被按下倒带的放映机。
三十七岁的父亲攥着股市行情单,手指在林氏集团的红线上抠出血痕。讨债人的皮靴声从巷口逼近时,他把我塞进装土豆的泡沫箱:小晚,等程砚回来,你们从后门……
爸!我抓住他沾满油污的袖口,我们一起走!
他掰开我手指的力度温柔得像在剥烤肠的包装纸:乖,爸爸去引开他们。
泡沫箱的缝隙里,我看见纹着蝎子的手揪住父亲衣领。玻璃酒瓶炸裂声混着谩骂,血珠溅在生锈的卷帘门上,像一串被踩碎的糖葫芦。
姜小姐护士的呼唤刺破幻象。
她递来的药盒上贴着氟西汀,锡箔纸反光里晃着程砚的身影。他站在病房门口,西装革履的模样与记忆里那个攥着钢管冲进巷子的少年重叠,又迅速裂成两半。
今晚道琼斯指数会暴跌。他走进来,腕表折射的光斑跳在父亲的照片上,林氏集团将蒸发六十亿市值。
我撕下药盒铝箔,折叠成小小的飞机:就像我爸当年蒸发掉的那条命
纸飞机撞上他胸口,金属表盘裂开蛛网纹。
程砚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从公文包抽出文件,股权收购协议像雪片铺满病床。林氏集团的LOGO在每页纸角发烫,最底下的签名日期刺得我眼眶生疼——正是他宣布与林瑶订婚那天。
06.
安眠药瓶的蓝色在月光下像颗廉价糖丸。
我晃了晃瓶子,听着药片碰撞的碎响——像极了二十岁的程砚在夜市数硬币的声音。那时我们蹲在烤肠车后分吃一碗泡面,他总把最后一口汤留给我,说等有钱了要带我去吃米其林三星。
姜小姐,该吃药了。护士推门时带进一缕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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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碗鳗鱼饭。照烧汁的甜腻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让我想起地下室霉斑的味道。
滚。我把药瓶砸向他脚边。
胶囊在瓷砖上蹦跳着散开,像一群逃命的萤火虫。程砚弯腰去捡,西装后领露出新包扎的纱布,血迹晕成蝴蝶形状。
他突然轻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鳗鱼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