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扑到案桌前,嗓子眼直发紧:救救俺们!
俺和栓柱抖着声讲那晚撞见的邪乎事,把相片一张张摊在案桌上。末了补一句,那麻脸婆娘至今还猫在暗处盯着俺们哩。
话头刚落,治安员慢悠悠的说:你们跟爹娘言语没
见俺们摇头,他说道:那给俺说说你们家里的电话号码
栓柱脖梗子青筋直蹦:关俺们爹娘啥事遭罪的是俺们!
要论起来,栓柱的爹是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娘在药房抓方子。他家大哥在城里念洋学堂,算咱村塾顶体面的人家,家里规矩也最严苛。那晚俺们诓爹娘说是去草棚子耍,谁承想撞上这档子事。要让他家里人知晓了,栓柱准得叫枣木棍抽烂腚。
您是吃官粮的,倒是管管啊!栓柱拳头攥得咔咔响。
治安员苦笑着摇头:毛孩子家家说话不作数,叫你们大人来。
这般驴唇不对马嘴地掰扯了半晌,那后生竟问起:你们村塾先生叫甚名号
这话茬子直往俺们天灵盖上劈——分明是不把俺们小孩子当回事!
要搁平日,找爹娘或村塾先生求助是正理。可眼下这光景,满脑子尽是回家挨枣木棍的场面。眼瞅着治安员要套出俺们住处,俺们后脊梁沟子洇湿了一片——这蓝布衫压根不信咱的话!
俺们豁出命寻来这些证据......
俺抖着手将相片推到案前:您瞧这狗尸!就是那麻脸婆娘下的黑手!
治安员捏着相片角端详许久,冷不丁冒了句:这......是狗
啥俺和栓柱四只眼瞪得像铜铃。
那后生竟不是开玩笑,正儿八经的指着团烂成泥的物什:脑袋瓜儿怎么在这旮沓着
俺抄起相片要辩,话却卡在嗓子眼。定睛细瞧,茶褐色的骨头上挂着几绺毛,说是狗尸,倒像裹了脏抹布的土坷垃。那日二花刚咽气时,好歹能辨出狗模样。可叫蛆虫这么一咬,现在搁外人眼里,只怕当是烂泥堆里裹着块破布头。
栓柱把刻着铁蛋,咒你早死的相片拍在案上,还有钉满锈钉的少女相片。可这些零碎物什,真能定了麻脸婆娘的罪
乡里治安员以为这是村塾里的娃儿搞的恶作剧,从方才起便总念叨着家长教书先生。
俺觉着在这治安所里实在凶险。
再不走,他们怕是要喊俺爹娘来!俺贴着栓柱的耳根子嘀咕。栓柱闷声点头,拿下巴颏朝外头一扬,俺俩便猫着腰往外溜。
下一霎,栓柱猛一拧身蹽开了,俺紧跟着蹿出去。后头传来乡里治安员喂!的吆喝,俺俩头也不回地豁出命蹽,直蹿出乡里治安所。那些戴大檐帽的果然没追——八成当是捣蛋的村塾娃子露了馅才逃。
在苇子塘边歇脚时,脊梁沟子洇湿的汗还没干透,俺俩便开起了紧急会议。
往后可咋整
还能咋整...
俺俩对着枯树叶子发愣。最后指望的乡里治安所也靠不住,再没了能对付麻脸婆娘的法子。原想着这招能解困,谁承想落得这般光景。
再磨蹭下去,家庭住址早晚要叫那婆娘摸透...俺攥着粗布裤兜直打颤。栓柱却说:这些日子留神些,避着那婆娘...
俺急得嗓门都劈了:避个球!铁蛋那村塾五年级三班都叫她摸了底,咱俩的学生证怕是也要漏风!
可那婆娘...栓柱突然蹲在老树疙瘩上,真要对咱下黑手,上回散学的道儿上遇见时,就该扑过来了。
他拿枣木棍戳着碎木片子接着说:还有野林子里...真要咒咱,早该添新把戏了。
他这话把俺噎住了。确实,上回去南山坳寻那草棚子,虽说叫人掀成了破木板堆,钉在树上的女娃相片也见了,可上头没写铁蛋的名号,更没咒俺俩的刻